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髑髅之花 作者:司马宣王(晋江银牌推荐高积分2014-09-11完结)-第1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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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琴声停止了。万物的真名回到它们本来的位置。大地似乎悠长地震动了一下。
  “什么?”操琴人问。
  大概隔得太远,他没能听清。云缇亚走向他。很奇怪,但他自己并未意识到——方才役使着世间万物的那一旋律开始从他脑中潮水般褪去。当他迈出第一步时,它们在他记忆里抹灭得干干净净。
  “云缇亚——”
  女人的疾呼。他回头,匆忙穿好衣服的爱丝璀德追出来,远远望着他。她那洞彻幽微的双眸也瞧见了大树下的人,令云缇亚不解的是,极度惊愕的表情正在她面孔上成形。
  他不再回看。下一步,连她的呼叫都抛诸脑后了。
  待他走到操琴人面前的最后一步,他已经忘了自己来这里所为何事。白狼、密林中的木屋,乃至爱丝璀德拥吻的那座坟墓,于他和这个陌生青年之间的短短距离内根本不曾存在。
  “你发现么?”操琴人在地表凸露的老树根上坐下,“鹭谷的山林比城镇美得多。”
  他说这话时并不是对着云缇亚,而是对他所目指的远方。
  “这个年代没有哪座城是光洁的,”云缇亚回答,“从人口众多的一国之都到偏僻小镇,大抵都是如此。”
  “城市是时代土壤上生长的花。时代繁荣,它就辉煌美丽;时代凋敝,它就萎靡枯死。而山谷、丛林与河流,与其无关,它们和白昼黑夜同在。”青年抬起头,他发色淡金,披拂而下,面容谈不上俊朗却令人眼目舒适。“你挺有意思,茹丹人。能否告知你的名字?”
  “云缇亚。你呢?”
  青年凝视他。这双眼睛是湖蓝的,略有点自然下弯,使得它们天生看起来就像在笑。但任何见到它们的人都会有种预感,当这其中蕴含的笑意也消失时,整个世界将会掀起风暴。
  “我在这里出生,”他笑着说,“你可以叫我鹭谷的贝兰。”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没看错……这章真的有H……

☆、Ⅷ 此间(6)

  那花放着微光。
  凡塔坐在坟边的砾石上,石隙里伸出的几株高崖百合就在她面前绽开。它们莹亮的瓣沿笼上一层氤氲乳白,固执地难以与夜色相溶。一只蜉蝣飞过,竖起半透明的翅膀,似在吸吮那光芒,尔后它身形一振,陡地消失,只余下白色灯焰般的花蕊轻轻颤动。
  夏依走过来,怀抱一张琉特琴。
  “你在想什么?”他问,将琴平放膝上。那是云缇亚清扫屋子时从一个封满灰的角落里找到的,少年把它仔细揩拭干净,胶好裂缝,用松脂重新擦过了弦。已经看不出太多旧色了,只是偶尔弹拨,仍能听到它在数落这十余年来伶仃一身的岁月。
  “花。”凡塔说。
  夏依勾了勾琴弦,花朵绽放的柔光似也跟着乐声悄然开阖。
  “我妹妹,死于这样一朵高崖百合。”
  她的视线凝注于它们身上,仿佛刚才被光吸引的蜉蝣。夏依以前隐约听闻她有一个孪生妹妹,不过也仅止于此。“她打小就比我活泼开朗,喜欢各种小昆虫,喜欢花卉,喜欢它们缤纷的色彩与光亮。那一年,有个人经过我们家乡,教她怎样在花盆里养活这种只爱岩石和硬土的花。
  “他走后没多久,镇子里出了大事。当地领主犯了叛国罪,我父亲是镇长,拒绝交代他的下落,我们一家都被拉到广场接受公开审判。原本和和睦睦的邻里用最恶毒的话诅咒我父亲,对我们扔石头。那个教过妹妹种花的人又出现了,每个人都看见,包括我,包括妹妹……她什么也没管就朝他跑去。一个士兵杀死了她。
  “很久以后我才知道,她并不是要逃走,也不是为了向他求救,仅仅想把自己亲手浇灌培育的成果赠送给他罢了……
  “那朵当她被辱骂,被石块砸,仍然小心揣在怀里呵护的花。”
  凡塔动动袖子,用右边齐肘截断的胳膊支撑身体。她有些冷了,不知是否由于那些过去的缘故。夏依解开披巾,盖上她在薄薄一层轻衫下微颤的肩。
  “可她忘了,”她说下去,“他再也不是那个和她分享花朵秘密的人。他是一位统帅,一位未来的宗座,一位圣徒。”
  那一年是圣曼特裘一世九年。她们八岁。
  那一年发生的事超过圣曼特裘加冕后八年来的总和。整个国家卷起了飓风,人们的热情冻结成冰,而后支零散落。很多人第一次发现死心塌地的信任原来如此不值一钱,云端的跌落泥中,辉煌的锈迹斑驳。那一年就算被圣廷的修史者挥笔屏蔽,它也将成为还活着的民众如影随形的梦魇;尽管他们有的靠刻骨痛恨来反思自己过往的愚蠢,有的则按照这个国家的核心所指示的那样,聋了耳朵,哑了喉咙,如是记忆便会由另一种空白代替,以涂抹掉他们昔日毫无意义的虔诚。
  “……父亲在他袒护的领主被捕认罪那天发了疯,亲手杀死了妈妈、奶奶和大哥,他最后一刀几乎砍断了我的右臂。他上了绞架,而我由于重伤得到特赦。那时候我还以为这是一场太长太长的梦……哪怕老师说,我的右手保不住了……真的很痛啊。可我还在想着,只要痛一痛梦就会醒来……”
  凡塔苍白地笑了笑。她声音低弱,近乎无闻,但夏依知道相对于她述说的种种,这已经是远超常人的平静。“我该恨谁?把我一家人全部夺走的到底是谁?那个已不能再提起名字的圣徒吗?可是他死了,我却感受不到丝毫应有的喜悦……我所有的亲人都因他丧生,可是他也死了……这算什么呢?父亲如果有知,会不会觉得我们的生命是世上最滑稽的笑话?”
  夏依笨拙地捏着袖角,为她及时揩去还未完全滑落的泪水。
  “……对不起。”凡塔突然说。
  “你没有任何事要道歉的啊。”
  “……我本以为从那以后,再没什么能让我哭泣了。”
  她活了下来。在纯白之城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她披着斗篷,提灯而行。她为刺客们传递讯息,背诵似地说出有悖年龄的台词。她感到胸腔里有一个器官正像雨季的树种般飞速成长,待它完全衰老时她便可以失去对痛苦的知觉。然而暴乱来了,再一次剧变惊破这赖以麻木的一切,当死亡以鲜血淋漓之姿席卷全城,席卷她们奔逃的每一条道路,她所能做的仍只有尖叫嚎啕,以及无助。恐惧为野兽剥去了身披的人皮,同时也将她打回原形。她的镇定,和自以为是成长的幻影,都在孩童面对死亡最本能的反应前像个泡沫似的破灭了。
  她不能救人,只能不断地被人拯救。
  她仍是那个孩子,在妹妹、父母、所有亲人死去而自己侥幸活下来那一天,抱着被斩断的右臂痛哭。
  ……凡塔笑出声。她的上半张脸埋在空荡荡的袖中,夏依只见到她的嘴唇,开翕,并努力进行一个向上扬起的动作。他贴近她,轻轻移过她左手,用琉特琴的六根弦承接着。
  “你有信仰吗?”
  凡塔的双肩沉默地耸动。
  “那么,你有理想吗?”
  琴弦凝生了第一个突如其来的音。夏依指尖叩拨,听它们仿佛秋日的果实纷纷落下。“你有理想吗?”这声音徊荡,从他嘴里问出,却依然攀绕他的心,像一唱三叹之歌。“我见过许多人捍卫信仰,许多人坚持理想,但很少见过人有这个勇气去面对真实的自己。到现在我终于明白……”
  “凡塔,”他说,“人必须真真正正地活着。”
  女孩扭过头注视他。她的眼睫过了许久才眨动。淡得不易发觉的另一种表情开始浮现,但那不再是笑,也不再是哽咽。
  琴声响了起来。源自女孩的左手,与少年的右手,一者按弦,一者弹动。蝉声,水流声,穿过水流的风声,包括泥土中那些日间用耳朵捕捉不到的蚯蚓的歌声,一起融入到这默契无间的行列。他们并肩坐着,背对坟茔,在他们所正朝的那一头,夜空翻泛起雪白的卷边,像一幅黑幕,细小的火舌慢慢将它的边缘舐成灰烬。
  夏依冷不丁地一怔。“快看!”乐音随他这句话霍然止息,“屋里点上了灯!”
  “老师?”凡塔登时警觉。因为那头白色母狼的出现,云缇亚早叮嘱过他们,谁也不许在天黑后跑到屋外,哪怕白天也只能呆在屋子附近很小一带范围内。“糟糕,让他发现,又得挨训了。”
  夏依蹑手蹑脚,踮到屋外一棵合抱粗的枞树后,伸长脖子偷瞄窗内状况。身影确实是云缇亚,却没有要理睬他们的意思。夏依揉着眼,灯光将男人的动作一清二楚投映在窗上,瞎子才瞧不出这是在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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