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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许情深误浮华-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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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的低气压,任司徒放眼望去,盛嘉言已经换了身衣服,像是洗过了澡,头发还是湿的,额头也像是撞到了哪儿,稍稍肿起了一些。

    但整体看起来,盛嘉言并无大碍。任司徒刚准备松口气,下一秒又硬生生把这口气憋了回去。

    她越来越怕他,是否也就意味着她越来越在乎他?

    忍不住瞟了眼时钟,果然,时钟的目光里藏着一丝鄙夷,仿佛在对任司徒说:他安然无恙,你放心了吧?

    而任司徒的目光与时钟的目光正对了不过一秒,时钟就倏地站起,他径直走向任司徒,完全忽视了一旁还有盛嘉言的存在:“我就当你这么急着跑来是来接我的。”

    说着便抻臂揽住任司徒的肩,把她往玄关方向带。

    任司徒亦步亦趋地跟了两步,却在这一瞬间蓦地滞住了双腿——

    她从盛嘉言头发上滴下来、落在地板上的水渍中,看见了几丝血迹,再一定睛细看,那些血珠竟是从盛嘉言的手心里滴下来的。

    感受到怀中女人瞬间的僵硬,时钟无声地一笑,已经不愿再回头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令这女人的心思又动摇了、不愿跟他走了——

    “你手怎么流血了?”时钟听出了这女人满嗓子的担忧。

    “小事而已,你跟他走吧。”

    盛嘉言都那么“体贴”地让她跟他走了,她却仍旧没有一点要挪动脚步的欲望,反倒转头特别抱歉地看向时钟,说道:“他家里备着的纱布和止血贴都用完了,我去给他买点再走。”

    纱布和止血贴都用完了……“你连这都知道?”时钟这回语气里没有半点讽刺,是真的佩服她了。

    时钟有史以来第一次感到如此莫名的无力感。

    他面前的这对男女早已互相渗透进了彼此的生活,而他,就像一个外来的作用力,妄图要把他们分开,最终却发现一切都是自己在不自量力。

    时钟慢慢地放开了手。

    感受到肩上那股强悍的力道瞬间撤离,任司徒稍稍一怔,抬眸看到的只是一个异常冷峻的侧脸。

    时钟看都没看她,就这么径直走了,一个字也没说。反倒是任司徒,后知后觉地扭头望向敞开的大门——已经没有了时钟的踪影——任司徒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正徐徐地纠成一团……

    ……

    这回,他没有再在楼下等她。

    ***

    任司徒上班的时候有些浑浑噩噩。

    这心情一低落起来,便似乎什么东西都在跟她作对,想喝咖啡提神,就发现自己搁在茶水间的那盒咖啡早就喝完了;退而求其次,想要泡一片泡腾片,拉开抽屉才记起上次莫一鸣感冒把她的泡腾片全顺走了。

    打给时钟,既不是本人接听,也没有转接到孙秘书那儿,直接是延绵致死的等候音。

    甚至连问诊都不顺利,她请病人关机,病人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打断她的话,旁若无人地接电话。

    等病人终于肯配合关机,静下来听她说话,却有不速之客径直闯进了她的办公室——

    “不好意思这位先生,任医生办公室里有病人,你不能……”

    护士的声音戛然而止在对方推门而入的一瞬间。

    任司徒不由得皱起眉,疑惑地看向门外这几位陌生的不速之客。

    护士给了任司徒一记无奈的眼神,刚准备开口请这些人出去,这一行人中为首的那位西装革履的男士就径直走向了任司徒。

    任司徒戒备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对方递给了她一张名片:“你好,我是徐敬暔先生的代理律师……”

    任司徒的眉头倏然间皱得更深,她僵硬地看一眼名片,没有伸手接过,对方也不与她浪费时间,直接把名片搁在了桌上:“我们这次前来,是受徐先生委托,想和你谈谈任晏寻的监护权事宜。”

    “……”

    “……”

    任司徒花了全身百分之九十的力气才压制住了心中蓦然窜起的恐慌,语气比目光还要更冷淡:“不好意思,我现在是工作时间,无论你有什么事,都请你先出门、左拐,在值班护士那儿先行预约。”

    对方却不为所动。

    而任司徒剩余的百分之十的力气,全用来拿起桌上的电话,尽量让自己的指尖别抖。幸好在外人看来,她拨号码的模样不见一点犹豫,反倒显得十足冷静自持:“保安处么?有人在我诊所闹事,请派几个保安上来,请他们离开。”

    终于这些颐指气使的律师被随后赶来的保安请走了,临走前却还不忘恫吓一句:“放心,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的。”

    任司徒没有回答,只是摆出逐客时该有的冷淡。

    只是这些人的身影一消失在门外,她便双腿一软跌坐回了座椅中,她的病人倒是看得格外起劲,律师们一走,办公室的门一关,便忙不迭地连忙凑过来问任司徒:“徐敬暔?是那个大名鼎鼎的徐家?还是只是同名啊?”

    任司徒却根本没听病人说什么,脑海中那抹惶恐的声音越演越烈,几乎令她不能思考:这事怎么突然就演变成了如今这样?

    病人离开之后,任司徒连忙拨给孙瑶,孙瑶的临时号码却提示关机,助理电话也不通,孙瑶人在国外,算算时差,那边应该还是深夜,孙瑶睡得香甜,哪里知道国内已经翻天覆地。

    ***

    任司徒离开诊所,思绪乱得很。等她醒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竟忘了去地下车库取车,直接在电梯抵达一楼时就随波逐流地走了下来,蓦地驻足时,人已径直走出了一楼大堂,眼前面对的,是车道上川行不止的车流。

    就算她去地下车库取了车,现在又能去哪儿?这个时间点,离寻寻下课的时间都还早,任司徒从大衣的兜里摸出律师的名片,指尖被名片锋利的边缘戳着,脑子和目光一道,渐渐一片空白。

    直到“滴——”的一声车喇叭声从不远处传来。

    任司徒凝神看去,是时钟的车。

    他今天没带司机,自己就坐在驾驶座的位置。

    却也没和往常一样,亲自下车为她开门,只是降下车窗,露了个侧脸。

    徐徐降下的车窗里渐渐展露出他整个侧影,任司徒忽然有想要不顾一切冲过去抱住他的冲动。那一刻任司徒终于知道,自己有多想念他。想念,或者说是……需要。

    需要他径直下车,和原来一样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走向她;需要他对她说一句:“别慌,你可以处理好的。”

    可他没有下车。

    任司徒顿了顿,走过去拉开车门坐进车里,一时思绪万千。

    他应该还在为昨晚的事生气,任司徒绞着十指:“昨晚我……”

    时钟打断她:“跟我去个地方。”说着还笑了一下,但笑容很不明显。

    车子最终停在了热络的商业中心。人流穿梭,各式耀眼的广告展板充斥眼球。虽还没到傍晚,天却已经阴了下来。

    任司徒上车以来第一次开口:“来这儿干嘛?”

    “挑戒指。”

    任司徒一怔,豁然望向窗外,不远处可见成排临街而设的崭新店面,其中最显珠光宝气的,是一个近年才在国际兴起的一个专出婚戒的珠宝品牌,购买时必须以身份证登记,一人一生就只能买这么一枚。

    “你要么跟我进店里;要么下车走人,我们以后再也不见。选吧。”

    二选一。

    这或许是时钟思考了一晚外加一天后得出的结论,而时钟此时的眼神明白的告诉她,这是她的最后一次机会。

    车内没有一丝声音,他也不再吭声,不打搅、不抗争、不辩驳、只静静接受她的任何一种选择。

    任司徒的手机却在这个时候该死的震动起来。

    他的眼神和她的意识都在告诉任司徒,这不是个该分心去接电话的紧要时刻,可她的第二反应却很快占了上风——这或许是孙瑶的回电,同样紧要。

    任司徒当着他的面从包里掏出的手机。

    来电显示的却不是孙瑶的名字——是盛嘉言。

    任司徒的动作就这么卡在了这一刻,她看一眼时钟,看不出他的情绪,可就当她准备把手机放回包里的时候,时钟蓦地抓住了她的手。

    甚至替她划开了接听键,点开了扩音。

    任司徒除了沉默,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办——无论是对时钟,还是对盛嘉言。

    电话那头的盛嘉言等了很久,没等到她吭声,这才轻微地笑了一声,随即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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