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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许我锦绣良缘-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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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恍惚叫她的小名,罗雪青没听清,低低应一声,红着脸垂头跑了。
晚上罗父叫人一起打牌,没想到他也过来了。
四人一桌的麻将,罗雪青以前总嫌很吵,但那天晚上却很欣喜,她觉得自己很兴奋,就像吃得过多不消化似的,总想围着院子跑上一跑。
他的声音很清亮,笑起来也很爽朗,有两个人吃饭要晚来点,他看见她站在一边,就问她:“你会打字牌么?好多年没打了,一直手痒痒着呢,要不你来陪我们先玩一玩?”
罗雪青赶紧摇头,罗父也说:“小孩子家的,打什么牌嘛,先等等。”
谁知他笑了一笑:“没事,输了算我的,赢了归她。”
那么久了,他第一次回来,他不知道,那条弄子里其实是没人敢叫她去打字牌的。
因为,她不爱打,但是逢赌必赢。
每输一圈,他总爱凑到她面前来,掀一掀她手里的牌:“哎,奇怪了,你手气怎么就这么的好?”
他身上有很好闻的味道,干净,纯和,就跟晒过的棉被似的,闻起来特别清新也特别的温暖。
罗雪青每到这时就会微微垂下头,微红了脸,不作声。
等那两个人吃完饭过来,她面前已经堆起一堆钱了。
她站起来,也不点数,自己拿了一张二十的,给了父亲一张二十的,余下的全推到他面前:“还有五十三,还给你吧。”
他很惊奇:“你数都不数,你怎么知道是五十三?”
罗雪青只是笑笑,没解释。
倒是罗父说:“她记性好,都记得讷。”
他硬是不收,说是她赢的,罗雪青摇摇头,扬扬手中的钱,笑了一笑:“我和爸爸都分到红了,剩下的算是给你的啦。”
回到房间里,看到那钱,她总觉得他的气息还在她耳边,暖暖的,有一点点痒。
那时候她不知道,那不是不好意思,那是情动。
第一次情动,因为不知情,所以陷得无声无息,陷进去也很深。
她坐在书桌前写字。
打小就练的毛笔字,以前罗父之所以让她学写这个,是因为小时候她太皮,想练练字沉沉性。
只是不知道是练字的缘故,还是慢慢长大了,她倒是真的越来越沉稳柔和了,内敛得甚至都有些内向。
他进来了,站在一边看。罗雪青故意不看他,越加凝神静气努力端着最好的姿态写最好的字。
但总不在状态,她觉得每一个字都没有平常的一半好看。
他笑了笑,气息温和,说:“这墨宝,能送一幅给我么?”
罗雪青几乎是受宠若惊。她还太小,不知道如何应付这场面,只得红着脸看他拿在手里,轻声说:“写得不好讷,没你画得好看。”
他看着她,逗小猫似的:“我的画好看么?”
罗雪青点头。
“那你想不想学画画?”
她一惊抬头,听人家说他在外面教人画画都是论多少多少钱一个钟的,那么贵,她父母肯定不同意,因而直觉回答:“太贵了呀!”
他笑:“算起来,我都可以称得上是你哥哥了,教你,不要钱。”
罗雪青的嘴巴张成了O字型。
这真是天上掉馅饼的大好事了。
自此便真跟了他学画画,放学回家就往他家里跑。
谁也没真放心里去,在所有人包括双方父母眼里,她和他就像是她和她父母一样,不是处在同一个水平线上不可能在儿女私情上有交集的人。
她也是,她觉得自己喜欢跟他相处,但从没想过,这种喜欢不是单纯只欣赏他的才华,而是他这个人。
她仰望他,但他在云端,站在她触手不可能及的地方。
直到,他给她画了一幅画,画里面,他和她依在他家的窗户边,画里的窗户是作了艺术处理的,有藤蔓如绞缠的心,缠缠绞绞挂在窗口,绽放黄白的花,她手扶在画板上微微沉思,他倚在她旁边,只手轻搂她肩膀,脸上是盈然笑意。
他给她看的时候,她脸腾地就红了,她忽地就想起一首诗:绿衣捧砚催题卷,红袖添香伴读书。
那样的诗情画意,她不多想都要多想了。
而他,居然轻声取笑:“你脸红的样子真是好看。”
正不知所措,顿了顿他又说:“知道吗?我曾经以为这里除了父母不会有我任何留恋的东西,但是认识了你,我突然觉家乡的水都特别甜了些,真正有些乐不思蜀了。”
说着,他轻轻搂了搂她的肩,隐隐约约地叹息了一声。
罗雪青之前没谈过恋爱,也没有喜欢或暗恋过人,但言情小说是读了不少的。
她知道那声叹息的含义。
青春的魅力,在于一旦爱上了,便拥有义无反顾绝不退缩的力量。
他走之后,有半年的时间,他们一直书信往来不断,信里面,他的言辞越来越火辣辣。
有一天放学,她才走到巷子口,入口处小卖部的老爷爷叫住她,说有她的电话。
她很奇怪,跑过去一接,居然是他:“你怎么打到这来了?”
他笑:“不想打你家里,你爸妈会偷听。”
罗雪青郝然:“那你怎么知道我这时候在这里?”
“我会算啊?怎么说我们在家也一起待了那么长时间嘛。”
她脸红,心虚地望一眼正半躺在摇椅上的老爷爷,这话不算暧昧,可她却听出了暧昧的味道。
他像是会读心术,笑说:“又脸红了?可惜我看不见。”
然后又说:“我很想你讷,你想我吗?”
罗雪青不知道自己该怎么答,老爷爷看似悠闲,实则竖起耳朵在一边一字不落地听着的。
她“嗯“了一声。
他在那边几乎跳起来,像个孩子,迭声问:“真的吗真的吗真的吗?”
她又“嗯”了一声。
隔着电波,她听见他飞吻的声音。
然后晚上,他就开车回来了。
第二天零晨到的,她早上背着书包出门,第一眼看到他觉得自己真像是做梦。
她们高中,已兴早读,要起得很早,深秋渐寒,早起人的并不多,只路上三三两两稀落过去的行人。
他迅速抱了抱她,拉着她的手进到车里,续又拥着她,嘴唇探上来,寻到她的唇角,带着恨不能把她一口吸进去的蛮横与力量。
他是那样的急不可耐,那种赤裸而毫不掩饰的欲望把她吓住了,她想推开他,可却使不上一点儿力。
慢慢,她的抗争都融化在他水草一样缠绕的亲吻里。
一经情动,不可收拾,他离开后,罗雪青觉得本来就像是熬在油锅里的日子更漫长了。
然后,第二年初春,当所有她的同学都全力以赴准备高考的时候,她放弃了,她跟着回家过春节的他,出走了。
她是那样的相信他,相信和他在一起,考不考大学都没什么太大的关系,相信他会给她一份安定的幸福的她想要的美丽新生活。
她住在他的房子里,为他学做饭,为此不但买了书,还专门去近旁的大饭店打了份工,努力讨好厨房的大师傅,想偷师到一招半式好喂饱他那张刁钻的嘴。
他初初对她是真的很好的。
但他太念着她的身体,每到这时,她不得不求他:“再等一等好么?”
她觉得自己还没有准备好,十八岁,离她十八岁的生日还有好几个月啊。
有一次聊天,她说:“古人说最幸福的事是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我们,能不能等到那天晚上再那个?”
他的手正在她胸前游走,闻言大惊望着她:“你不会以为现在还有人真会守到结婚再奉献出自己的初夜吧?”
说着笑她:“人家外国人十六岁要是还留着初夜就跟我们这边三十岁还没嫁出去一样,很丢人的呢。”
她只是不以为然。
那时候,她是真的不以为然,因为她觉得,两人之间最大的惊喜,莫过于,新婚之夜的那种初体验之痛。
如果连那种痛都提前了,那么在离婚日渐盛行的世风下,结婚和不结婚有什么区别?
就这样,在她可笑但坚定的支持下,他始终没有得逞“二合为一”的愿望。
但他对她还算是好的,虽然有时候他会开玩笑说他身为男人的欲望都快让她的坚持搞没了。
可她以为,那只是玩笑。
她以为,他是真的爱她的,而不仅仅只为了得到,她青春洋溢的身体。
她以为,他们之间,是真的有爱情的。
然后,某一天的台风夜,她中途跟人调班,回家撞见他跟别的女人在那张他和她纠缠过无数次的大床上,赤身裸体,缠绵欲死。
她站在门边不知所措,言情小说里这时候的女主都应该是淡定离开,然后坚决分手吧?
她做不到,她想要他一个解释。
他慢条斯理地穿好衣服,慢条斯理地送那个女人离开,然后这才回过头来,坐在沙发上,拍一拍身边的位置,说:“坐过来吧,我们好好谈一谈。”
罗雪青看着他,心里痛得跟有人在扎似的,可她还是很悲哀地觉得,他长得真好看,哪怕就是给捉奸在床,他的样子,依旧那么的自信娴雅,毫无半点猥琐之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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