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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学少年都不贱-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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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应当去见见汴。

两人乘三轮车到恩娟娘家去。一楼一底的堂房子,她弟妹在楼下听流行歌唱片。她父亲一直另外住。

她带赵珏上楼去,汴从小洋台上进来了,房子小,越显得他高大。他一点也不像照片上,大概因为有点鹰钩鼻抄下巴,正面的照片拍不出,此刻又没有露齿而笑。团体照大概容易产生错觉,也许刚巧旁边都是大个子,就像他也是中等身量。还是黑框眼镜,深棕色的头发微,前面已经有点秃了——许多西方人都是“少秃头”——但是整个的予人一种沉鸷有份量的感觉,决看不出他刷牙也看侦探小说。

握过了手,汴猝然问道:“什么叫intellectual passion?”

赵珏笑着,一时答不出话来。那还是他们刚结婚的时候,她信上说的。她不过因为他额角高,戴眼镜,在她看来恩娟又不美或是性感,当然他们的爱情也是“理智的激情”,因此杜撰了这英文名词,至今也还没想到这名词带点侮辱性。

恩娟显然怕她下不来台,忙轻声带笑“嗳”了一声喝阻,又向他丢了个眼色。

他这样咄咄逼人,赵珏只觉得是醋意,想必恩娟常提起她。

他们就快出国了,当然有许多事要料理。她只略坐了坐,也还是他们轻声说点自己的事。

回到家里,跟她姨妈讲起来,她姨妈从前在她家里见到恩娟,也跟她母亲一样没口子称赞,现在去摇头笑道:“这股子少年得意的劲受不了!”

赵珏笑了,觉得十分意外。她还以为是她自己妒忌。

她们没再见面,也没通信。直到共产党来了以后,赵珏离开大陆前才去找恩娟的父亲,要她的地址。

还是那家义肢店,橱窗也还是那几件陈列品。她父亲也不见老,不过更胖些秃些,像个花和尚“胖大贼秃”,横眉竖眼的,提起恩娟却眉开眼笑道:“恩娟现在真好了!弟弟妹妹都接出去了,也都结婚了。汴家里人去得更早。”给她的地址是西北部一个大学,不知是不是教书。

赵珏出了大陆写信去,打听去美国的事。恩娟回信非常尽职而有距离,赵珏后来到了美国就没去找她。汴是在那大学读博士,所以当时只有恩娟一个人做事。

这次通讯后,过了十廿年赵珏才又写信给恩娟。原因之一,是刚巧住在这文化首都,又是专供讲师院士住的一座大楼,多少称得上清贵。萱望回大陆了,此地租约期满后她得要搬家。要托恩娟找事,不如趁现在有这体面的住址。——萱望大概也觉得从此地“回归”比较有面子。她不肯跟他一块回,他当然也不能一个钱都不留给她。不过他在台湾还有一大家子人靠他养活,一点积蓄都做了安家费。她目前生活虽然不成问题,不要等到山穷水尽,更没脸去找人家。她跟萱望分居那时候在华府,手里一个钱都没有,没有学位又无法找事,那时候也知道恩娟也在华府,始终也没去找她。

 。。



(七)


她信上只说想找个小事,托恩娟替她留心,不忙。没说见面的话。现在境遇悬殊,见不见面不在她。

恩娟的回信只有这句有点刺目:“不见面总不行的。”显然以为她怕见她,妒富愧贫。

她又去信说:“我可以乘飞机到华府来,谈一两个钟头就回去。再不然你如果路过,弯到这里来也是一样。在这里过夜也方便,有两间房,床也现在。”

这几年跟着萱望东跑西跑,坐飞机倒是家常便饭了。他找事,往往乘系主任到外地开会,在芝加哥换机,就在俄海机场约谈,两便。

隔了些时,恩娟来信说月底路过,来看她,不过要带着小女儿。时代周刊上那篇特写提起过他们有四个孩子,一男三女。

赵珏当然表示欢迎,心里不免想着,是否要有个第三者在场,怕她万一哭诉?

临时又打长途电话约定时间。

那天中午,公寓门上极轻的剥啄两声。她一开门,眼前一亮,恩娟穿着件艳绿的连衫裙,翩然走进来,笑着搂了她一下。名牌服装就是这样,通体熨贴,毫不使人觉得这颜色四五十岁的人穿着是否太娇了。看看也至多三十几岁,不过像美国多数的阔人,晒成深浓的日光色,面颊像姜黄的皮制品。头发极简单的朝里卷。

赵珏还没开口,恩娟见她脸上惊艳的神气,先自笑了。

赵珏笑道:“你跟从前重庆回来的时候完全一样。”显然没有再胖过。

向她身后张了张。“小女儿呢?在车上?”末了声音一低。也许不应当问。临时决定不下车?

她也只咕噜了一声。赵珏没听清楚,就没再问,也猜着车子一定开走了。本地没有机场;以她的地位,长程决不会自己开车,而司机在此间是奢侈品,不是熟人不便提的。她来,决不会让汽车停在大门口,司机坐在车上等着,像摆阔。

“喝咖啡?”倒了两杯来。“汴好?”也只能带笑轻声一提,不是真问,她也不会真回答。

她四面看看,见是一间相当大的起坐间兼卧室,凸出的窗户有古风;因笑道:“你不是说有两间房?”

“本来有两间,最近这层楼上空出这一间房的公寓,我就搬了过来。”

恩娟不确定的“哦”了一声,那笑容依旧将信将疑。

赵珏感到困惑。倒像是骗她来过夜——为什么?还是骗她有两间房,有多余的床,结果只好一床睡觉,彻夜长谈?不过是这样?一时闹不清楚,只觉得十分暧昧,又急又气,竟没想到指出信上说过公寓门牌号码现在是五○七,不是五○二了。

还是恩娟换了话题,喝着咖啡笑道:“现在男人头发长了,你觉得怎么样?”

赵珏笑道:“不赞成。”

这样守旧,恩娟有点不好意思的咕哝了一声:“难道还是要后头完全推平了?”也没再说什么。

赵珏也不便解释她认为男人脑后发脚下那块地方可爱,正如日本人认为女人脖子背后性感,务必搽得雪白粉嫩在和服领口外。男人即使头发不太长,短发也盖过发脚,尤其是中国人直头发,整个是中年妇人留的“鸭屁股。”

她跟恩娟说国语。自从到北京跑单帮,国语也道地了。其实上次见面已经这样,但是恩娟忽然抱怨道:

“怎么你口音完全变了?好像完全是另外一个人。”末句声音一低,半自言自语,像个不耐烦得快要哭出来的小孩。

赵珏心里很感动,但是仍旧笑道:“我从前的话不会说了,从家里跑出来就没机会说了,连我姨妈的口音都两样。”

恩娟想了想,似乎也觉得还近情理。

“要不然我们就说上海话。”

恩娟摇摇头。

赵珏笑道:“我每次看见茱娣霍丽黛都想起你。”

恩娟在想这已故的喜剧演员的壮貌——胖胖的,黄头发,歌喉也不怎么——显然不大高兴。

赵珏还是记得她从前胖的时候,因又解释道:“我是想你‘玉臂作怪’那些。”

恩娟只说了声“哦噢哟!”上海话,等于“还提那些陈壳子烂芝麻!”

“此地不用开车,可以走了去的饭馆子只有一家好的,”赵珏说:“也都是冷盆。挤得不得了,要排班等着。”让现在的恩娟排长龙!“所以我昨天晚上到那儿去买了些回来,也许你愿意马马虎虎就在家里吃饭。”

她当然表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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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公寓有现成的家具,一张八角橡木桌倒是个古董,沉重的石瓶形独脚柱,擦得黄澄澄的,只是桌面有裂痕。赵珏不喜欢用桌布,放倒一只大圆镜子做桌面,大小正合式。正中铺一窄条印花细麻布,芥末黄地子上印了只橙红的鱼。萱望的烟灰盘子多,有一只是个简单的玻璃碟子,装了水搁在镜子上,水面浮着朵黄玫瑰。上午摆桌子的时候不禁想起镜花水月。

他们没有孩子,他当然失望。她心深处总觉得他走也是为了摆脱她。

她从冰箱里搬出装拼盆的长磁盘,搁在那条红鱼图案上。洋山芋沙拉也是那家买的,还是原来的纸盒,没装碗。免得恩娟对她的手艺没信心。又倒了两杯葡萄牙雪瑞酒,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没有桌布,恩娟看了一眼,见镜面纤尘不染,方拿起刀叉。

一面吃,恩娟笑道:“怎么回大陆了?”

赵珏笑道:“萱望没过过共产党来了之后的日子,刚来他已经出国了。他家在台湾,也只回去过两次。我也难得跟他讲大陆的事,他从来不谈这些。”

又道:“现在美国左派时髦,学生老是问他中共的事,他为自己打算,至少要中立客观的口气。也许是‘行为论’的心理,装什么就是什么,总有一天相信了自己的话。”

她没说他有自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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