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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魂-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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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琬不习惯和人这样亲热,睁开眼睛,看见的就是梦中见过的那个中年妇人,叫什么“打铃打铃”的。身上穿一件黑色的长袍子,直到脚面。小对领,中间戴着一只亮闪闪的宝石,镶成蝴蝶式样。袍子做得甚窄,紧贴着身子,显得胸是胸,腰是腰。窄窄的袖管,紧箍着手臂,露出半截雪白的手腕。头发是说不出的样子,前面高高梳起,形成一个卷,其实的头发都梳到后面,挽成一个横髻,插着两只点翠的簪子。这两只簪子看着眼熟,分明是自己的。这妇人搽着雪白的脸,修得弯弯的眉,唇上涂了鲜红的胭脂,笑嘻嘻的坐在自己身边,拉着自己的手,把脸贴过来挨了挨自己的脸,道:“让妈妈看看,是不是热了?不要弄成热伤风,这个小地方,看医生打针吃药都不方便。等你精神好些了,我们就回上海去。”一边说一边替她理顺头发。
之琬听得糊里糊涂,却本能地感觉得她的手只在自己头上停留了很短的时间,似乎头发一撸就没了。她抬起手自己摸摸,感觉发梢就在耳下,自己的那一头长及臀下的秀发一夜之间没了。她惊道:“镜子,我要镜子。”
“舅妈”忙按着了手道:“不要紧,没掉头发,就是瘦了好些。”回头道:“夏阳,把琬儿的梳子拿来,她不看一下是不会安心的。”
原来那“柳郎”名叫夏阳,拿了只手镜过来,笑嘻嘻地说:“照吧照吧,看看这照妖镜能照出天仙女来。已经够美了,再照还能美上天去?舅妈,你说你们女人一天要花多少时间照镜子?”
舅妈笑道:“胡博士都说了,女人打扮要等得。你还能说得过人家双料博士去?”接过手镜放在之琬面前,说道:“看见没有,没怎么落形,就是眼睛大了一圈。回头我们到了上海,天天去吃大餐,不怕长不回肉来。”
之琬就着她的手瞥了一眼,这一眼更把她吓得魂飞天外,一把抢过镜子,仔细看去,那镜中人小小的圆脸,齐眉的短发,后面的发梢只到脖子。她疑惑这张脸在什么地方见过,一拔耳朵,露出一只眼泪形的珍珠坠子,她猛然想起,这个少女的脸不就在那枚玉璧里见过吗?那时她也好奇惊异地看着自己,就跟现在一样。她摸摸短发圆脸,心里隐约知道出了天大的差错了。
再一看手中的手镜,不正是自己家常用的银背手镜吗?那是兄长乔之珩从西洋带回来的,柄上刻着西洋卷草纹,叫什么洛可可。背面是一小片瓷片,画着西洋黄头发粉红面颊的胖婴儿,背上长着肉翅,有个名字叫天使。
这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帐子镜子都是自己的,甚至自己的名字也没有变,容貌却变了?还多了个妈妈。对了,自己不是许给了吴家吗?叫吴菊人的。那这个夏阳又是谁?为什么对自己那么亲热?
忽然想起《牡丹亭》来,暗道:我该不是跟杜丽娘一样,离魂再生了吧。

第九章 补绣

之琬看着镜中的人,一语不发,慢慢眼中蓄满了眼泪,略一眨眼,扑簌簌掉了一串在衣襟上,吓得舅妈和夏阳扑上来问:“怎么了?为什么哭啊?瘦是瘦了点,不至于为了这个哭吧?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来讲给妈妈听。”抱住之琬轻轻摇晃,说:“不怕不怕,黛西乖宝,妈妈的小黛西,妈妈的小打铃,妈妈的小南瓜。”
听得夏阳嗤一声笑起来,“舅妈,你当琬妹几岁呢?”又对之琬说:“别这样吓妈妈了,妈妈这几天为了照看你,还有……你没看妈妈自己累得眼睛都抠了。”转头又对舅妈说:“舅妈,你去忙你的,琬妹由我来照顾。”
舅妈放开之琬,拿了手绢先擦擦之琬脸颊上的泪痕,又擦自己的眼睛。“琬儿,觉得饿吗?想吃什么?你刚好,还是吃粥吧。我去看看厨房里有什么粥。”按了按夏阳的肩膀,叹口气离开了。
房间里一时没有动静,过了一回儿夏阳才开口说话,“琬妹,是不是你外婆的事让你不开心了?人老了总要去的,你莫放在心上。”
之琬张了张嘴,半晌才道:“我想睡一会。”
夏阳看她一阵,好脾气地道:“好的,累了就睡吧。要我留在这里陪你吗?”
之琬摇摇头,又道:“放下帐子。”
夏阳依言放下帐子,轻手轻脚带上门,忽然又悄声说:“舅妈你还在这里?”
却听舅妈说:“我以为琬儿会想和你说几句话,唉……”
夏阳道:“我看妹妹是受了惊吓,她年轻,遇上的事情少,突然碰到这样的事,也难怪。舅妈你不用太担心,过一阵子,慢慢忘了就好了。”
两人的声音越来越远,之琬听不清了。她暗想夏阳说的是什么事,是外婆的事?外婆出了什么事?外婆又是谁?这么一想,脑中忽然出现一个白发老妇人的脸,戴着自己的祖母绿戒指和耳坠,手里抓着那枚玉璧,倒在自己的面前。难道这个人就是他们口中的外婆?那这个外婆到底是谁?和自己有什么关系?猛然又想起她耳下的那粒红痣,心里直打哆嗦,不敢再往下想。
拿起手镜再照自己的脸,全然陌生的容貌,眼睛也怀疑地盯着自己。之琬想:观世音菩萨呵,杜丽娘还魂还是杜丽娘,我为什么就换了个模样?我这个模样到底是谁?为什么他们都叫我之琬,又叫黛西、打铃、南瓜的?他们怎么管谁都叫“打铃”,却又不见他们打铃呢?放下手镜,眼睛却注意到帐帘下方有一块指头大小的洞。
她捞起来细看,那洞像是炭火星子溅上去的,亏得当时扑救及时,才没有漫延开去。看着自己心爱的喜帐上有这么一个洞,心痛不已,起身下床,趿上床前的一双绣花拖鞋,在屋子翻找有没有可用的针线。她这么一打量,才发现这屋子就是她自己的房间,床和橱柜都没有换过,只是绣架没了,书架上的书也变了,放线的小书架上一缕线也没有,却有一只黑沉沉的方盒子,上面架着一根曲柄,曲柄下是一面黑色的平圆盘,上面有一圈一圈的纹路,从里到外,逐次增大。旁边还有几只小小的瓶子和两个纸盒。拿起来看了看,不知是什么东西。
之琬打开橱门抽屉,里面是些怪异的衣服。她这才想起来看看自己身上穿的,是一件长长的白色直身袍子,长及脚面,两只袖子在接缝处打了褶,使得袖子泡了起来,但那接缝却是安在肩上。胸前另镶有抽纱缕空的花边,也是白色的,只在镂空处用石榴红的绸带打了几个小小的结子。好好的为什么穿一身白色的袍子?也不嫌忌讳。再一看,这白袍子里头竟是空的。原来这是一件贴身穿的亵衣。在一个陌生男子面前穿成这样,真要羞死人了。忙四处找没有可穿的衣服,橱柜里的衣服都不认得,也不知道该怎么穿。在床边看见一件桃红色的薄绸衣,拎起来看,是交领的,有束带。领上绣有玫瑰花苞。无可奈何,只好将它穿上,右衽在上,把束带束在腰间,打个丁香结子。穿好打量,这件衫子下摆抵在膝上,接袖还在小臂处的老地方。这件外衫,倒有些像是戏台上的书生衣。
这下觉得自在了些,又接着开那一扇扇的柜门,一个个的抽屉。总算让她在衣橱角里翻出一个小漆盒,里头有十几束丝线,一大两小三个竹绷,一个绣着莲花的针插上还插着十几枚绣针,一把乌黑的剪刀。最底下是几块绣好的绣片,还有两块素色手帕。花色都还鲜艳,只是绣着花的淡绿色绫子泛了黄,上头还有点点的霉斑。之琬看着这些熟悉的东西,一阵欢喜,但欢喜过后,忍不住落下泪来。正是绣带重寻,罗裙欲认,依稀似梦,恍惚如亡。怎生是好?看朱成碧,憔悴支离。旧时闺中绣画屏,开箱验取最伤情。
猛觉眼泪一滴滴落在绣片上,之琬忙从中拣一条旧帕子将泪滴拭干,又擦去脸上的泪水,拿了最小一只花绷,将帐帘上有洞的地方绷紧了,取了一片最小的绣片,比了比,从丝线维里中挑了一束湖绿色的,抽了一根出来,轻轻用牙咬断了,纫上针,先把绣片在帐底上粗粗钉了几针,再细细挑绣。
刚做了几针,手指僵硬着不听使唤,她这时也不再为这个伤怀了,张张手指,再接着做。针脚好不好她并不去计较,她只是喜欢绣花这个动作,这是最能让她安心的一个动作。她只有在绣花的时候,才觉得平心静气,脑中什么都不想,跟着针线一点点的让时光从身边静悄悄的流走。
她从七八岁上开始学绣,这十多年的绣工,已成了她生命的一部分,在她寂寞的青春岁月,在她思春的憧憬时分,伴着她的只有幽幽的昆曲和长长的绣线。在这么一遭天翻地覆之后,重拾绣针,让她抛开了所有的烦恼,沉浸在一惯熟悉的事物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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