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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重锦官-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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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一定乐此不疲吧。所以,与其说是舞蹈,不如说是“孩子气”许或更贴切些。

“那感觉一定很特别。”——“特别”总是个很特别的词,如何理解就看个人的悟性了。

“是啊,天特别高远,地特别宽广,心胸是不曾想过的开阔,仿佛充满天地,没有什么是包容不下的。”雪谣兀自沉醉,似回忆,又似向往。

花少钧有些吃惊,他完全没有想到雪谣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你想家吗?”他的声音,低低的,有磁性。

……

静静地,仿佛还飘着未落的雪花。

翌日,大殿挂上了匾额——上书“回雪殿”,下书“丹照雪舞”,笔法飘逸,挥洒如风,但自此便再也没有添置任何摆设,只有漆黑的大理石地板总是光亮的一尘不染。

是王宫就总该有些禁地,在玄都,有些地方是即使作为公主的雪谣也不能踏足的,这些地方往往就是黑暗、神圣和秘密的代名词。可在锦都,雪谣却还没发现这样的地方,这里到处都花明柳绿,山清水澄,仿佛没有秘密,也从不怕被别人偷看去什么。唯一让雪谣觉得神秘的或许就是锦都王的前妻了。

雪谣知道花少钧曾经有一个叫虞嫣的妻子,她是璟安的母亲,可除此之外,她的身世、她的性格、她和花少钧的感情,雪谣都一无所知。她问过小桑,可得到的答案却是虞嫣去世后,锦都王宫换了大半的侍女,那些熟知虞嫣其人的侍女都已不在王宫了,小桑和其他姐妹都是那之后才来的。

虞嫣,似乎是这个没有秘密的王宫里唯一的秘密。

她不是籍籍无名的女人,一位王妃,她来了,又走了,怎么可能只是一笑而过,连余香都不曾留下?譬如玄都,会有雪阿宫,会有风车楼,所有人一提起它们就会记起雪谣,在锦都也该有某些东西留下了虞嫣的痕迹吧,或是她曾抚过的琴,或是她曾卧过的榻。可据说虞嫣死后绾芳宫就被重新翻修了一遍,装饰布局焕然一新,完全找不出之前的影子。花少钧似乎十分刻意的要抹杀掉虞嫣曾经的存在,不留一丝念想。

难道他,不爱她?

花少钧是不是爱过虞嫣,雪谣不知道,但她终于明白:花少钧,不喜欢她。

在大殿偶遇花少钧的那晚,她一直难以入睡,她想,也好,就等他回来吧,一等就到了天亮。之后的第二晚,第三晚,也是如此。原来他不是早出晚归,而是根本不曾来过。他真的,那么忙吗?

第四晚,她披着薄薄的单衣,不顾微寒的夜,推开了窗,她看见他就在楼下,一个人,孤伶伶的站在那里,任夜露打湿头发——他不是没有时间,他只是没有时间陪她而已。

长沟流月,桂花疏影,直到天明。

那夜,他站在树下,望天;

那晚,她站在楼上,望他。

作者有话要说:无论是商晟还是花少钧,他们都尽自己的可能给雪谣他们所能给的最好的东西,只是有些东西是给不了和放弃不了的,譬如商晟的欲望和花少钧的心。

请亲绵保持平和滴心态,人物是为故事服务滴,不是为某个主角服务滴,所以,呵呵,总之,和气和气,会有转机的:…)

初嫁了  四(总28)

雪谣坐在门槛上,肘主着膝,手托着腮,出神的望着天;璟安走过去,学她的样子坐下,托着小脸看天:一片云彩飘过来,一片云彩飘过去,什么有趣?!他歪过脑袋瞧雪谣,后者呆呆的样子仿佛在等天上掉豆糕。

“唉。”雪谣叹了一声,璟安也跟着提高嗓门,“唉!”

觑一眼装模作样的璟安,雪谣皱眉道:“你叹什么气啊!”

璟安反问道:“那姨娘又为什么叹气?”

“我有叹气吗?”话无意识的出口,雪谣随即看到了璟安鼓鼓的小脸上愤愤的神情——大人为什么总爱睁着眼睛说瞎话?原来自己真的是叹气了呀。

“唉……”

雪谣无精打采道:“已经冬天了啊,可天还这么暖和,要在玄都的话,早就下了好几场大雪了。”她长这么大,可从没过过这么没滋没味的冬天。

“不下雪是很了不起的大事吗?”璟安深不以为然,又不是没有豆糕吃了,就为这点子小事有什么值得唉声叹气?

哼,斜一眼璟安,雪谣心道:小鬼,你才几岁,没见过就乱说!

“那,不过,下雪是什么样子呢?”璟安呼扇着两把小刷子似的睫毛,黑黑的眸子里满是孩童的好奇。

下雪的样子啊?雪谣抬起头,这儿跟玄都,该是同一片天吧……

“在玄都,八月就飘起盐粒儿大小的雪,打在脸上沙沙痒痒的,渐渐的,就变成了杨花、棉絮,比梨花还白,比鹅毛还轻,有一丝沁人心脾的清冷香甜。它飘落下来,一层叠着一层,铺满厚厚一地。有时候雪会整天整天的下,时大时小,时紧时密,随着风,时而汹涌,时而轻盈。下雪的时候,人们都不出门,围在火炉旁,男人们烧烈酒烤鹿肉,女人们拉家常做针线,噼啪作响的热气熏腾着油滋滋的香味儿,让人觉不出寒意;雪晴后,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仿佛除了天的蓝和雪的白,世上再没有别的色彩。孩子们跑到院子里,堆雪人、打雪仗,雪地像厚厚的棉垫,即使跌倒也觉不出疼;还可以扫出一块空地,支上箩筐,撒些谷子箩麻雀……冬天,湖上结起厚厚的冰,孩子们乘着冰橇玩耍。如果在冰上凿个洞,就会有大大小小的鱼儿从湖底蹦出来,支个架子就可以烤鱼了。”

雪谣说着,不由嗤嗤的笑,仿佛诱人的香气已经从冰雪中的火焰上徐徐腾起,惹人垂涎。

璟安巴巴的听着,不由砸吧了砸吧小嘴,雪谣瞧着心里得意,炫耀道:“不过这些也只有玄都才有。”

璟安原本听得热闹,听到最后却将两条淡淡的眉毛蹙在眉心,怨念着小脸,揉着肚子埋怨雪谣,“讲了半天,说得人家都饿了,却只听得见,吃不到,姨娘真坏。”说完从腰间“百宝囊”里掏出些东西塞进嘴里,细小白牙将虎皮核桃、玉带蚕豆嚼得嘎嘣嘎嘣。

雪谣呵呵的笑,揉着小家伙的脑袋,“璟安,等你长大了,我带你去丈雪城看雪,好不好?”

至于璟安满嘴果仁豆子含含糊糊的回答了什么,雪谣并没在意,她只是在想,这辈子,是不是还有机会回到玄都,到丈雪城看雪?还是只有在梦里才能一解思乡……

纷纷扬扬的大雪掩盖了鸟兽的踪迹,美的、丑的、嗜的、杀的、血的、腥的统统不见,只剩白茫茫的雪地,白茫茫的阳光,干干净净……

又梦见故乡的雪了,每当这个时候总舍不得醒来,可今天这梦竟出奇的真实——雪谣已将两床锦被都裹在了身上,却还是抵挡不住入骨的清冷,冻得瑟瑟缩缩;扰人清梦的还有外面唧唧喳喳的说笑声,往日清晨总安静得仿佛能听见花瓣醒来的声音,今天这是怎么了?

“小桑,小桑……”她迷迷糊糊的唤道,心想得加床被子,再让她们安静些才好。

小桑急急从外面跑进来,脸涨得通红,也不顾雪谣是否睡醒,便兴奋的喊道:“王妃,下雪了!”

雪谣围着被子坐起来,半梦半醒。

“下雪?”

“是啊,下雪了,锦官城都有五六年没下过雪了,而且,我从记事起也没记得有过这么大的雪……”

下雪了!雪谣惊醒,完全没听到小桑后面的话,她唰的掀了被子,从床上跳下来,赤着脚、散着发跑到窗边,猛地推开了窗户,迎面扑过一阵凛冽的寒意,眼前一片耀眼的白色——真的,下雪了!

“姨娘,姨娘。”璟安裹着厚厚的衣服,站在楼下使劲朝雪谣挥手,还故意呵出大团大团的白雾。

雪谣也朝他挥挥手,回头对小桑道:“快叫茉、莉来,我要赶快梳妆。”人已迫不及待的坐在镜前,自己梳起头发来。

“是。”小桑兴高采烈地应着,飞也似的跑到楼下招呼茉、莉姐妹。

雪谣锦衣轻裘梳妆完毕到楼下时,璟安已堆了一个大大的雪人,塞了两个大核桃当眼睛,正四处找东西做雪人的鼻子。

雪谣把璟安叫到身边,憋着笑,“站好了别动。”

也难得璟安就那么乖乖的站着,瞪着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瞧着雪谣;雪谣取下他紫金冠上的大红茸球,笑笑,转身摁在了雪人脸上。就好像雪人的鼻子是被冻红了似的,惟妙惟肖的很,璟安看了,wrshǚ。сōm笑着拍手称好;廊下站着的花少钧也不禁会心而笑。

“爹爹,你看好不好?”璟安大喊。

他也在?雪谣转过头去,见花少钧正朝他们走来——他却只穿了一层单衣。

璟安扑到父亲身边;花少钧用手暖着儿子冻得冰凉的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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