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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宽恕
宁涵连忙把前几日如何无意间发现十一住处，如何安置他在掬心斋的事一一说了出来，只是隐瞒了叫人打听过往的事情。昭帝越听脸色越沉，太子满脸惊讶中略略有些不安，想必是想到自己的母后庄皇后，萧天璟却是嘴角抿出一丝似嘲似恨的冷笑。
昭帝声音中带着一丝着急问道：“你为何迟迟不来报？现在珛儿在何处？”
“皇上容禀，宁涵不知十一殿下为何在那里独居，生怕触犯什么禁忌，所以不敢冒然上报圣上。只是这几日相处，宁涵知道十一殿下生性纯良，虽然眼盲却不怨天尤人，叫人怜惜不已，所以今日见皇上在此才斗胆说出来。昨天十一殿下有些不＇炫＇舒＇书＇服＇网＇，所以今日还在楼上休息。”宁涵把几天斟酌的话倒了出来，虽然心里还有些紧张不知是祸是福，但是听到昭帝语气中有些着急，总算为十一感到有些高兴。
昭帝连连挥手：“快去把珛儿带来，让朕看看。”宁涵刚要答应，昭帝又道：“不，既是他不＇炫＇舒＇书＇服＇网＇朕去看他吧！你前面带路。”宁涵答应一声，领着昭帝等人往二楼而去。太子等人跟在身后，萧天琰摇摇头，这丫头到底还有多少意外啊？一个接着一个，叫人应接不暇，心脏弱点的人估计都会承受不了。想着不由用同情的眼光看了看萧天璟，萧天璟接收他的目光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脸上虽然波澜不兴，眼中却露出宠爱又无可奈何的神情。
随侍的梁福却是暗暗叫苦，没想到派宁涵到掬心斋来竟然惹出这么大的事，虽然昭帝和几位殿下看来都喜爱她，但是十一殿下的事牵涉到谁，只要是在这宫里呆了几年的人都猜得到是怎么回事，更何况昭帝。哎，天怒一发，不知又有多少人要倒霉了！
宁涵走到萧天珛房间门口，敲了敲门，青青前来应门，一看门口这么多人，气势惊人不由一愣。宁涵无暇细说，走进房内，看着靠在床头身盖锦被的男孩子。十一瘦弱清秀的脸上带着令人生怜的笑容，冲着宁涵的方向叫道：“宁涵姐姐”。
宁涵曾经私下和十一说过，无人的时候叫他小珛，有人的时候称他殿下，几日来二人已经培养出深厚的感情。宁涵虽然叫人整理了十一原来的住处；但是仍留他和青青住在掬心斋方便照顾。孩子虽小但是都心思敏感，青青虽然待他忠心，但也有上下的距离。十一自刘嬷嬷走后没人抱过他，如今宁涵时时抱抱他，对他无比耐心温柔，身上有股淡淡的却清雅的味道，叫他不由地以为如果自己的母亲在世怕是也会如此疼惜他吧！
宁涵轻柔地拉住朝她伸来的小手：“十一殿下，今天休息得好吗？午饭吃了没有？喜不喜欢今天的汤和点心？”
男孩子秀美的脸上笑容由衷地绽放着，看得出对眼前的人有着全心的依赖和信任：“已经好得差不多了，青青姐姐太紧张一定要我再休息一天，我想明天一定能和弟弟妹妹们一起听你说故事了。今天的饭菜点心很好吃，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呢！玉翠姐姐刚才送饭菜来时说了，你今天很忙，你不用老是担心我，有青青姐姐陪我说话呢！“
“嗯，我知道你好乖，我带了人来看你呢！”
“我刚才是听到好多人的脚步声，不是小瑞他们来了吗？”十一虽然看不到，但是这些年的独居生活造就了他敏锐的听力。
“不是”宁涵顿了一下，轻轻地说道：“是你的父王和几位兄长来看你了。”
“父王？”男孩子的脸上显出茫然不知所措的神色，看着肖似明昭容的脸叫已经站到床边的昭帝不由地心痛起来。宁涵把萧天珛手交到昭帝手中，自己退到一边。
十一察觉到自己的手给一双有力的大手握住，本能地一缩，低头轻轻地说道：“父王？我从来没见过父王！”
昭帝闻言鼻子一酸，想起自己当年的所为差点老泪纵横，但是多年的帝王生活让他比旁人能控制自己的情绪：“珛儿，是父王不好，这么多年没来看你，你不要怪父王。今后父王一定好好疼你！”抱着自己儿子瘦弱的身体，昭帝心中大悔，更是对庄皇后痛恨不已。
十一伏在昭帝怀中，闻到浓烈的龙涎香味不由咳嗽了几声。昭帝连忙叫道：“来人，速传太医来。还有马上把庆安宫整理好，让珛儿住进去！”梁福答应一声正要出门，十一拉了拉昭帝的袖子：“父王，我不要去什么庆安宫，我喜欢住在掬心斋。这里的姐姐们对我好得很，这里的东西也好吃，而且白天还能和弟弟妹妹们一起玩，一起上课，我喜欢这里。”
昭帝看着他苍白的脸上满是期待和坚持，不由心一软：“可是这里太简陋了，怎么能让你住？”“我原来住的地方还要简陋呢，这里已经很好了，所正我看不见啊！宁涵姐姐把这里布置地很好很细心，你看桌子、凳子都换成圆角的，脚上还套了厚厚的套子，青青姐姐就睡在我床边。父王你放心，我在这里很好！”
“既然如此，那朕叫人把这里重新布置一下，更好一些，让你住得更＇炫＇舒＇书＇服＇网＇！你既是想也天天上课，住得远了确实有些不便。”昭帝叫过宁涵：“你既是掬心斋能管事的，朕又见他们对你也服帖，人也聪明，就把珛儿交给你照顾。有什么需要的，只管向梁福说，不要委屈了珛儿，一切照十二他们的标准来。”
宁涵自信地展开笑容：“皇上放心，宁涵的目标就是把十一殿下养胖养壮养高，把这些年失去的养份都补回来！”
昭帝抚了抚十一的头：“是啊，把这些年失去的都补回来。”说完脸一沉：“朕更要把这些年的事查个水落石出！”
啊……宁涵一惊：如果昭帝要彻查这件事，只怕后宫要不太平了，间接地也把十一和掬心斋推到了风尖浪口上。庄皇后虽然已死，但是左相庄维明是庄皇后之兄，多年为相，势力盘根错节，看庄皇后死了好几年，庄维明的地位一点没变就知道了。如果象当初庄皇后派庄家杀手追杀自己的义父一家一样，弄个小小手段对付掬心斋的人，只怕自己这边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想到这里宁涵正要不顾一切出言反对，十一开口说道：“父王，这事不要查了！”
“这是为何？这些年害你吃了不少的苦，怎么能放过这些人去？”昭帝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但是一想到自己多年来的布置心中一悸，此时合适吗？
“父王，我现在好好地在这里能吃能睡的已经是福分了。这么多年物是人非，如果硬要牵扯出来，只怕有好多人不得安生了。不如就这样算了，我只要以后父王能常常看看我就好了！”满屋的人望着脸色恬淡浑身散发出沉静气质的萧天珛说不出话来。没想到这样的孩子在被人遗忘多年后，还保持着纯净善良的心境，更难得是会为人着想，一点没有勉强。
眼看屋子里的气氛有些沉闷，萧天琰笑嘻嘻地走到床前：“十一弟，小珛，我是你九哥。你可要快快养好身子，我带你去骑马怎么样？”
萧天琛也笑着过来，缓和了气氛：“小珛，我是八哥。不过不是那会唱歌会说话的小鸟，是会带你出去玩的八哥哦！”
十一侧头羞怯地笑着：“有小鸟叫八哥吗？我经常听到鸟儿们在枝头唱歌，但是从来不知道八哥的鸟呢？”
“那我明日就送只八哥来给你玩，好不好？”对着这样的弟弟，萧天琛也满是怜惜：“这里还有你好几个哥哥呢，来我为你介绍一下。”
随着萧天琛的介绍，一旁的宁涵也总算知道那个神情豪迈的是三皇子萧天珉，那个淡然自持的是五皇子萧天琪。十一乖巧地一一叫着众位兄长，太子和几位皇子也和他说笑了几句。昭帝见他微微有了些倦色，拍拍他的手说道：“好了，说了这么久，你该休息了，好好睡一觉。今晚为庆贺你三位兄长从边境凯旋归来，宫中有个盛大的宴会，你现在的身子恐怕还不能参加。等你养好身子朕也为你开个宴会，昭告众人，朕还有个如此乖巧懂事的好儿子！”
昭帝走到楼下，看了看十一房间的方向叹了口气：“宁涵，朕吩咐的都记住了吗？”
“回皇上，都记住了。宁涵会马上拟出调理十一殿下身子的菜单交太医们过目，再整理一下该如何布置殿下的房间，还有拟好几位殿下们的功课表一一交皇上审阅！”
昭帝满意地点点头转身离去。萧天璟走出几步，又不放心似地回头看去，宁涵还站在花丛边，可爱到极致的眉眼噙着笑意，如同脚下这一大片花朵，无暇而娇柔，绽放着属于自己的风采。
萧天琛也随着回头望去，怔忡了下，悄悄地对萧天璟说道：“人都在宫中了，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