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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有木兮木有枝-第10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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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震怒,遂,命“每收一人,辄示孝孺”,须当其面诛。坐死者,八百七十三人,全部凌迟处死,入狱及充军流放者数千人不止!

然,方氏至死未屈。其胞弟孝友临刑时,孝孺泪如雨下。孝友从容吟诗:“阿兄何必泪潸潸,取义成仁在此间。华表柱头千载后,旅魂依旧回家山。”

最后磔死者,始至方氏孝孺。男儿四肢百骸,已无一处完好,鲜血淋漓,血肉模糊。肉已离,骨已断,筋仍连。

死前,尚作绝命诗一首:“天将乱离兮孰知其由,奸臣得计兮谋国用猷,忠臣发贲兮血泪交流,以此殉君兮抑又何求,呜乎哀哉兮庶不我尤。”

自古“士为知己者死”,然,能有方氏孝孺者,亘古未有一人。方正学,工文章,其文醇深雄迈。每一篇出,海内争相传诵。但,自永乐年始,甚至民间有私藏方孝孺文集者,也坐死。“凡系诸臣手迹,即零星片札,悉投火中,惟恐告讦搜捕踵之,故其事十无一存”。“焦园蚕室,尽付劫灰,头白汗青,杳如昔梦”。

午门外,正午的骄阳,灼热似火。

漫天漫地的鲜血,染红了大地,染红了人眼目。削钝了无数片短刃,砍折了多少支长锋,人肉满地,人骨满地,甚至,连行刑者也随之轮换了若干茬。

菜市口,初始,尚聚集了数千人的百姓前来围观,行刑至一半,那些人早已自发散去过半。再,过了几柱香的时辰,原本挤得水泄不通的刑场四周,这些看热闹的人潮,齐齐作鸟兽状,仓皇逃遁而去。

如此惨祸,岂是一个“惨”字了得?岂是一句“惨绝人寰”能够囊括?

血流成江,血流成河,江河再深,毕竟东流去,卷起滔天骇浪,不过俱是人心之暗涌。

血织成锦,血织成绣,终,织成堂皇锦绣。

洪武三十五年,七月初十,戌时。

春和殿内,女儿,缓缓朝天子屈膝而跪,口中柔声道:“臣妾,见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满头的珠围翠绕,却丝毫不觉得繁复,越发衬得一张娇颜珠圆玉润。比之别时,似更端丽了几分。

他淡淡一笑,只,挥下袍袖,和颜道:“皇后,请起吧。”

女儿,略略仰起面孔,一双灵动的瞳仁内,蓦然浮出一缕雾气,却,不肯起身。哽声低道:“臣妾,一直……念着皇上。风疾……可略减了些么?”

他良久不语,一双眼眸内,明暗不定,似笑非笑,望着足下所跪之人。

女儿心内当然明白,天子新立,若,此时皇后即丧,如何向天下人交待?恐,更落人口舌。所以,他才会接她回来。

即便如此,又如何?她,终究又回到了他的身边。

她与他,少年结发,即便是在那些最阴冷的去处,她始终不相信他会真的杀了她。她更相信,只要他一天不杀她,即意味着,总有一日,她与他终会再相见。

只是,不曾想到——这一日,竟来得这样快,这样猝不及防。

多少相思天长,多少辗转难眠,竟然,都在一夕之间,全部奉于她跟前。马三保千里迢迢去接她之时,她望着眼前之人,一连让他重复了三遍圣旨,女儿,却始终不敢相信——这突来的惊喜,竟是真的。

这一日,她盼了那么久,终于,让她盼到了。

一串晶莹的珠泪,终于,自女儿的眼睫之上中盈落,却,不去拭,只含笑含泪望着他,仿若痴了一般。

他不觉失笑,俯身,长臂再一用力,扶起她的身子。

这一次,他接她回来,他不曾说,她也不问,一如她早就知道会有今日一般。既无怨,也无忿,更无一丝迁责。

他稍稍用了些力道,收紧双臂。伊人即刻会意,顺势偎入他胸前,埋首于织锦的衣襟之上,低低道:“皇上。”

“嗯?”

“皇上有想过……臣妾么?”

他太息一声,大掌,轻抚下怀内之人的发丝,哑声道:“朕,想过。”

话音甫落,胸前,已传出低低的饮泣之声,等到再抬起臻首,落入人眸内的,却是喜极而泣的欢颜。

永乐元年,元月初五。

京师突降大雪。

瑞雪兆丰年,茫茫的白雪,铺天盖地,自浩淼的苍穹之上降落,不至天暮,即已将天地妆点成素裹一般。

天禧寺的红梅,经冬,犹自怒放。

积雪压枝,娇蕊初绽,暗谧的后园内,满溢着淡淡的甜香。

触目所及,皆是白茫茫一片,因着此处人迹罕至,通往内殿的甬道上,更没有一丝痕迹。甚至连去岁的枯草,都被厚厚的白雪掩埋,再也不复见那枯槁的草色。

暮鼓轻轻击下,殿内,一个小僧人,正俯身用手中的衣袖,小心地擦拭着墙角的物什。紫檀雕就的长案上,安放了一只阴沉木的棺椁。

没有牌位,没有供奉,甚至,不许有长明灯。

自这具灵柩搬入那一日始,此一处,就成了本寺的禁地。能进得这院落,再入殿来此打扫的,不过一二个僧人而已。

今日,时值大雪,他略比往日来得晚了些。

却见一两只麻雀,偷偷跃入殿内,竟然,在棺椁上踏下了几处细小的爪印。湿湿的印记,烙在漆黑的棺木上,仿似殿外不远处,映雪而绽的一朵一朵梅瓣。

他不敢怠慢,赶紧走过去,用自个的袈裟袍袖,细细擦干雪渍。

天色,愈发阴沉了,扯不尽的雪絮,仿似一张天罗地网,网罗住天地山川,也网罗住众生。

这一场大雪,是今冬的第一场大雪。

春和殿的琉璃瓦上,也覆了薄薄一层积雪,掩映在飞檐之下的灯影中,落入人眼内,倒仿似皎洁的月华。

今夜,是天子登基后第一次召后妃侍寝。所召的,却不是徐皇后,也不是那些封有名号的嫔妃们,不过是一位新近入宫的美人何氏。

鱼贯而出的宫娥太监,一个个敛眉屏息,躬身蹑足,踽踽退出大殿。

大内总管王宝和最后一个出殿,颤巍巍,俯下老迈的腰身,在自个身后,徐徐合拢那两扇朱漆的巨大门扉。

更漏,正隐隐击下亥时。

虽是寒冬,殿内,却因着炭火,煦暖得仿似春日迟迟。

天子,一件绛色常服,缓步,步入帷幔之后的内室。春宵帐内,一个纤细的粉色身影,正无声无息地半卧于锦被之内。

他俯下身,掀开横亘在他与她之间的最后一道屏障,纱帐之内,那一个娇美的身影明显瑟缩了一下。

始见帝颜,女儿的粉面上,随即,红得赛过三月的桃李。杏目含水,樱唇轻启,娇声低唤道:“臣妾,参见陛下。”

他只觉下腹一阵难耐的燥热,浑身的血液,似都已奔涌至腰背处。遂,不动声色地矮下身子,轻轻坐于榻上,长指,钳住那张小小的下颔。薄唇,则慢慢扬起,敛了眸内的精光,淡淡一笑。

再长臂一挥,将身后那幅罗帐掷落,男儿的铁躯,就势压住伊人。

单薄的罗裙,几下被他剥尽,再,解了自己身上的束缚,只留一件素白的里衣。

大掌,擒住女儿胸前的红樱,一点一点搓揉着。

低头,覆上那一点唇瓣,灵舌随即撬开她的贝齿,攫住女儿的小小丁香。愈吻愈深,直至身下之人,因着窒息与情动,低低溢出一句低不可闻的吟哦。

他略微抬起那副惊世的俊颜,眯起眼眸。

随即,猛地用双膝分开女儿的腿间,一个挺身,男儿的硕大昂扬,重重贯穿了那一处稚子的密所。

始入,即刻就停住动作,眼前,却分明幻出另一张小小的娇颜。唇瓣微张,鬓发倾泻于枕上,娇喘细细,满身狼藉,俱是他烙下的印记。

他闷吼一声,旋即用掌心,用力捂住眼前之人的面目。再,加快了身下掠夺的力道,发疯一样地冲撞,驰骋着。

可是他捂得住眼前之人的面容,又如何能捂得住自个心内的那一副。

如此清晰,竟,不是幻影。

发丝,早被他解了,散落在男儿的指间,身侧,和他执拗地索要着:“敷儿,想要燕王的身子。”

他紧紧闭下眼睫,咬牙,停了动作。

才停了片刻,忽然再也抑不住心口处的剧痛,蓦地松了掌心之下的脸庞,只钳住女儿的纤腰,宛如一把长刃,凶狠地攫取着幽径内的紧窒。

处子的落红,伴着女儿因着痛楚而强抑的低吟,一声声,仿似重鼓,更似尖刀,**人的耳内,心内。

他自喉内,喘息着嘶声命道:“给朕住口。”

声调,并不甚高,十步之外的人,便几乎不辨。但,其声下的狠戾与痛楚之意,那样尖锐分明不过。

“朱棣——”

他的名字,即便他只是燕王时,天下间,除了帝后,也无人可以直呼。能够直呼他名字的,除了他的痴儿,只有他的痴儿。

那一日,他何其不易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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