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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度-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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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禧并不知晓其间另有典故,只觉不可思议,像颜霁这样的公子哥儿会是虔诚的信徒?实在吊诡至极。
颜霁俊俏的桃花眼闪烁了几下,神态有些不自在起来,他最近在追一个基督教堂里的女学生,那个女学生偏偏是虔诚的基督教徒,每次开口都是,“颜霁兄弟,仁慈的天父教导我们要如何如何。”折腾的颜霁简直要疯了,和伟大的天父抢女人,何其辛苦的一件差事。
此刻看着莫傅司深谙内情的讥诮嘴脸,颜霁一阵阵火气上涌,脸上的表情不免有些郁结。
楼梯是回环着向上的,温禧握着莫傅司的手,恨不得永远没有尽头。就这样牵着他的手一直走,一直走下去,一直走到世界的尽头。
然而,这样的幻想就像把白云收集在罐子里一样虚无缥缈,不切实际。现实终归是现实,远比幻想更加粗糙和富有力量。
颜霁在一扇雕花铁门前停了下来,他弯腰将眼睛凑近了一个方形物体之后,铁门很快打开。温禧猜测那是虹膜识别系统。
进了藏室,温禧觉得呼吸一下子摒住了。极大的占地分为好几个区域,用屏风隔断开来。瓷器、钟表、珠宝、玉器、金银器……分门别类地搁置在博古架上,让人看得目眩神迷。
颜霁面露得意之色。
莫傅司视线微斜,看着身畔温禧震撼的神情,无端觉得有些不悦。
她的手还在他的掌心里,他可以清楚地感觉到她细幼的指骨。刚才在楼梯尽头就应该抽出自己的手,但不知怎的,居然忘记了。此刻抽出,又显得有些刻意。素来随性不羁的莫傅司何时考虑过他人的感受?这样的拖泥带水严重违背了他平素的风格。莫傅司忽然觉得有点烦躁起来。
“对了,傅司,有样好东西送给你。”颜霁忽然想起了什么,转到一扇屏风后摸了半天,举着一个瘦长的锦盒出来了。
莫傅司悄悄松了一口气,理所当然地松开温禧的手,将盒子接了过来。
打开锦盒,里面是一座白玉的维纳斯全身像,玉料上乘,雕工一流。莫傅司修长的手指徐徐抚过维纳斯优美的胴/体,神情有几丝迷惘。
维纳斯,爱神、美神、情/欲之神。
她散播爱情,却绝不忠实于任何一个男人。她永远享受着“没有痛苦的快乐。” 她几乎就是爱情里专制的女暴君,她爱的张狂,爱的恣意,爱的活色生香。
这样无上的美与无上的权威让他心醉。
但他并不需要这样耗费心力的感情,一切恋爱都是一种奴隶现象,而他,绝对不会去做一个女人的奴隶,去□这个玩意儿的奴隶。
作者有话要说:我不要被关小黑屋啊啊啊啊……关于这个男女感情戏的问题我要说一下:写小说不是信笔由缰,要根据人物性格进行情节设置,你能让一个冷酷的人去舍己救人吗?绝对不可能。所以主人公性格决定了此文情感戏胶着,绝对不会几万字就眉来眼去,爱的你死我活了。但这是言情小说,情感肯定是重点,所以大家大可放心,该有的不会缺,只不过时机未到。

微寒(3)

“我明天要去一趟莫斯科,Stephen;你帮我把行李和护照都收拾好。”莫傅司站在背光处,从温禧的角度只能看见他修长的身影,像一道沉默且忧郁的伤口。
老管家恭声应了。
俄罗斯大公的儿子。俄罗斯,在她的印象里;那里有皑皑的雪,有高耸入云的桦树林,还有长着蓝色眼睛的喀秋莎。
“要不要跟我去见识一下所谓的贵族家庭?”莫傅司忽然从暗处缓步踱了出来,半边脸隐藏在暗处,半边脸在光亮处,使得他轮廓深邃优美的一张脸如同带着黑白拼色面具。
他的眼光直直地射到她的脸上,那目光模糊而暧昧,里面带着洞悉,带着诱惑,还带着……奇异的挣扎……
温禧猛地垂下了眼帘,和这样一双眼眸对视几乎要耗尽全身的气力,才能不让自己显得那样的卑微和仓惶。据说,在天文学里,质量过大的天体附近,连光线都要拐弯,而他,则是黑洞,连光线都无法逃逸的黑洞,吞噬一切的黑洞。
跟着他去俄罗斯吗?说起来,她长到这么大,甚至都未到出过蔺川以外的地方,去那样遥远的一个冰雪国度,温禧觉得心情有些难以言说的复杂。阿佳妮娅,叫这样名字的女人会不会像弥罗岛的爱神一样,有着丰美的肉体,深情的眼睛和朱红的嘴唇?阿佳妮娅,这个名字又开始像蜘蛛丝一样缠绕住了她的心。
“可是我没有护照。”半晌,温禧才期期艾艾地开了口。
“有的身份证和户口簿就行。”莫傅司神色淡漠。
身份证。户口簿。温禧的脸色有些发白。该怎么开口把这两样东西拿过来?母亲尖厉的声音似乎陡然在耳畔响起,刮的她耳膜一阵阵生疼。
“在家?”莫傅司了然地望她一眼。
温禧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这会儿回去取。”
“这会儿?”温禧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莫傅司抬起脚,朝她所站的方向走近了一步,“嗯,现在。”
斯蒂文森有些惊诧地望一眼莫傅司,但只是一瞬,便又恭敬地低下了头,问道,“要联系司机吗,少爷?”
“不需要。”莫傅司简单地撂下一句话,便向门廊走去。温禧默默地跟在他身后。
取了车,打开车灯的那一刹,无数的蜢虫扑向雪亮的车灯, 发出细细切切的撞击声。那声音其实非常小,但听在温禧耳里,却如雷霆万钧。那奋不顾身的姿态,即使被灼烧成灰烟,也毫不顾惜。温禧忍不住打了个伶伶的颤。
劳斯莱斯在夏夜的路上行驶,犹如一只餍足后打算休憩的黑豹,慵懒里带着不可一世的贵气。温禧本想主动开口指路,却发现莫傅司一早选择了准确的路线。温禧的手指无意识地绞动着裙摆,脑子里想的却是上一次在巷子里,失态地和他吵嚷的情景。
他似乎永远有这个本事,可以轻而易举地让她情绪波动,甚至崩溃。
车徐徐停了下来,里仁巷已经到了。夜色的里仁巷,像黑压压的混浊的潮水,水面上里漂浮着几点灰黄色的光,来自于水泥柱子上扣着铁皮帽的电灯。那种暗,像深渊,无论什么掉下去也听不见个响,那暗里还潜藏着许多礁石,是窗户后人们窥伺的目光和探听的耳朵,你一不小心就会触礁。
温禧步伐沉重地下了车。莫傅司坐在车里,胳膊枕在窗舷上,看着她一步又一步地走进那黑色的潮水里。她白色的衣裙渐渐泅然了黑色的潮水,变成迷蒙的灰色,然后最后一丝灰色被黑暗吞没。
莫傅司猝然收回目光,从裤兜里摸出了香烟和打火机。橙红色的火苗在微风中哆嗦了一下便熄灭了,青灰色的烟雾随后升腾开来,在车厢里幻化成各种奇谲诡异的形状。莫傅司将头靠在小牛皮的座椅上,任由烟雾在他周身氤氲。尼古丁和大麻很快抚慰了他绷紧的神经系统,长长地吐出一口烟圈,莫傅司将夹着烟的左手伸出了车窗外,任由指间橘色的光点明灭。特制香烟细长的身体很快变为一段灰白的残骸,风一吹,无处可寻。
温禧站在家门口,屋里亮着灯,她却迟疑着,不知道该不该去叩门。亭子间屋顶上披垂的油毛毡坠的更加厉害了,在夜风里一飘一荡,感觉愈发破落。
深吸一口气,温禧轻轻地敲着红漆剥落的木门。
半天,没有人应。她不愿意敲得过响,引起邻舍的注意,便摸出钥匙,对准了锁眼。不料,弹簧锁被从里屋扣上了插销,打不开。她只得继续小声地敲着门,一面喊“妈”。
老半天,终于听见拖鞋和地面摩擦的声响。万银凤打开插销,将门开了一条小缝,没好气地说道,“大半夜的你叫魂呢?”
温禧不愿意看母亲那带着残妆浮肿的脸,只低声回道,“我回来拿点东西。”
“什么东西?”万银凤堵着门,丝毫没有让女儿进屋的打算。
温禧无奈,只得撒谎道,“身份证和户口簿,学校里要用。”
不想万银凤一听到身份证,立刻警觉起来,“你是不是想在银行开户头,自立门户,不管我们的死活了?好啊,翅膀硬了,连爹妈也不要了?我养了条白眼狼啊!喂不熟的白眼狼啊!”
“我没有。”温禧又急又气,“是学校要这两样东西的复印件。”
“呸。”万银凤啐了女儿一口,“别以为老娘不知道你个小娼妇打什么主意。我告诉你,你是走我/屄/里爬出来的,我能不知道你。滚滚滚,少在老娘跟前捣鬼,没功夫和你歪缠。”
温禧一张脸惨白一片,从那张一张一阖的嘴里吐出的话简直像一口又一口脓绿色的痰液,悉数粘在了她的脸上。依稀从里屋传来男人清嗓子的声音,那声音和温金根粗嘎的声音完全不一样,温禧打了个激灵,抬眼去看她的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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