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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慧香见吕志豪夹着包回来，递上一杯茶问：“电费收了多少？”
吕志豪放下包，接过茶杯咕噜咕噜地喝完水，气愤的说：“现在的人太刁难了。他们有钱喝酒，有钱打麻将，就是没钱交电费。你说他们气不气人？”
范慧香笑笑，没说话。
“你笑什么？”吕志豪奇怪的问。
“笑你没出息。”范慧香坐在沙发上说。
“我还没出息？可以了！”吕志豪点燃支香烟，不高兴的说：“这两年要不是我收电费，我们家哪天才能盖得起这楼房？你不要整天瞧不起我，鸡蛋里挑骨头。”
“我不是这个意思。”范慧香挪了一下屁股说：“你老在村里收电费算什么？干到临死都是一个临时工，有多大出息？死心眼。”
吕志豪瞪大眼睛问：“哪你叫我干什么？在村里我除此之外什么事也不会干啦？难道你还想叫我去贩鱼？”
范慧香站起身不满的说：“贩什么鱼？你真不开窍。我听说农电站缺人，你不想当个正式工？”
吕志豪忙把范慧香拉坐下，恬不知耻地笑着说：“慧香，你去跟韦大爷说一声，叫他把我安排到农电站去上班好不好？”
“去——，”范慧香脸如火烧，站起身背过脸说：“你自己去找他，我不好意思。”
范慧香说完走了。
——其实，吕志豪对自己现在的生活十分满足。他在村里虽然只是个电工，可村干部个个都尊敬他，汤永昌更是从来不过问他乱收电费的事。但范慧香刚才的几句话又激发了吕志豪的“上进心”。吕志豪吸着香烟在想，是啊，自己整天人模狗样的算什么东西？那些对自己客客气气的人还不都是看在韦大爷的“佛面”上？他们表面上热情，背后却无不唾弃……
吕志豪又是几晚上没睡好觉，绞尽脑汁终于想出了“良策”。吕志豪买了一条中华烟和一瓶茅台酒，用手提包装好后，趁中午人们都休息时偷偷地来到韦希杰的家。正巧韦希杰吃过饭刚回家。韦希杰见吕志豪进门后伸头缩脑的四处张望，稀奇的问：“你怎么来了？”
吕志豪胁肩一笑，说：“跟您说件事。”
韦希杰倒了一杯茶喝了两口，问：“什么事？”
吕志豪将包蹾在茶几上，从包里拿出了烟和酒。——吕志豪认为范慧香与韦希杰有“关系”，他从来还未给韦希杰送过礼。吕志豪看着烟和酒说：“韦大爷，我听说农电站缺人，我想请您把我调到农电站当电工。”
吕志豪说完，拭目以待地等着在东平镇一言九鼎的韦希杰开金口。
韦希杰坐到沙发上，喝着茶睥睨的说：“你在下面不是很好吗？怎么突然心血来潮想上来当电工？”
吕志豪又搬出“王牌”，乞怜的说：“慧香说我干到老都是个临时工，想请您把我调到农电站当个正式工。”
韦希杰望着吕志豪贼眉鼠眼的样子，阴着脸说：“不要想入非非的。你在下面收电费不比上面的电工强？”
“这……”
“这什么？”韦希杰扔给吕志豪一支香烟，说：“真的把你调上来对你来说不一定是好事。我不会在这里干一辈子，我如果调走了你怎么办？凭你那点水平到农电站能做什么？把东西带回去。收好电费，种好田。”
韦希杰说完起身上楼去了。
吕志豪痛惜地望了望茶几上的烟和酒，心中叫苦不迭，只好回家。
范慧香看见吕志豪无精打采地骑着自行车回来，知道他是无功而返，但还是忍不住的问：“你找没找到韦大爷？他怎么说了？”
“唉——，”吕与豪架好自行车，叹口气说：“韦大爷说我现在收电费比当电工好，他叫我安心的收电费。韦大爷什么意思？”
范慧香没说话，低下头走进屋。吕志豪跟在她身后说：“韦大爷真是铁石心肠。慧香，你没得罪韦大爷吧？”
范慧香满脸通红，怒不可遏的回头骂：“放你妈的狗屁。”
吕志豪被范慧香骂呆住了。范慧香望着吕志豪一脸茫然的样子，无奈的说：“韦大爷自有他的道理。人不能不知足啊。”
吕志豪点燃香烟坐到椅子上说：“就是。你非叫我去找他，白白地化了几百块钱。”
范慧香翻着眼问：“什么？你送钱给他了？你事先为什么不和我商量？”
吕志豪吸着香烟追悔莫及的说：“没有送钱，送了烟和酒。”
范慧香抬腿狠狠地踢了吕志豪一脚，说：“起来，给我治虫去。真是个窝囊废。”
吕志豪起身出门提着药桶，他的心中还想着那烟和酒……
《人生的路》第三十二章
三十二
常峰走进卧室，见伊小玉婀娜地半躺在沙发里边看电视边熟练地织着件很小的毛衣，稀罕的问：“你给谁织的？这么小！”
“给你呗！”伊小玉迷人的笑说。
常峰望着伊小玉满脸的笑靥恍然大悟，他坐到伊小玉身边，一手轻轻摸在她的腹上说：“给他织的吧？”
伊小玉颔首而笑，说：“看你现在，成天的喝酒，上什么班的？每天下班都这么迟。书也不看，你还考不考研究生了？”
常峰摸着自己日渐挺起的“将军肚”，说：“我也没办法，全是工作需要。整天的不是来人检查，就是来人学习，你说我怎么推得掉？”
“能人多劳！工作是需要你天天喝酒？明明是小官僚主义作风还诡辩。”伊小玉躺在常峰怀里说：“让我躺会，我腰挺酸的。”
“我才没有官僚主义作风，多少人我都叫胡兵和大伟去陪的。今天特殊，于高明主任和以前农业局的几个同事来玩，我陪了他们一天。”常峰扶起伊小玉说：“起来，我帮你揉揉腰。”
“每天一到家你都累得骨头象要散架子似的，我给你揉揉腰还差不多。”伊小玉躺在常峰身上说：“六宝，今天中午老仲和老程来找过你，他俩送来了一罐茶叶。我说你不喜欢喝茶叶，他俩说这茶叶是上好的，你一定会喜欢。他俩放下茶叶就走了。”
常峰搂住伊小玉，问：“哪个老仲和老程？我怎么没印象？”
“贵人多忘事。”伊小玉放下毛衣，起身拿过放在桌上的一大罐茶叶递给常峰，说：“就是上天来找过你，他们想在大范村二 0 五国道边上建加油站的的老仲和老程。那老程是个秃子，你忘了？人家走后你对我说‘十个秃子九个滑’，差点没把我笑死。”
“想起来了。”常峰说话接过茶叶在手中掂了掂，打开盖子看茶叶并不好便用手指捻了捻。当常峰感觉到茶叶下面好象有其它东西时说：“不是茶叶。”
刚躺到常峰怀里的伊小玉直起身，调侃的笑说：“不是茶叶是什么？能是金子？”
常峰把茶叶倒在身边的茶几上，呈现在眼前的是一叠百元的金钱。伊小玉拿起钱惊疑的说：“真的是钱？这么多！”
常峰望着伊小玉手上的一叠钱，他的心中未免一震——自己虽然当副镇长有两年了，还没有一个人送过钱；自己的价值也就是一条香烟或者几瓶酒。常峰点燃支香烟深吸了一口，笑着说：“难怪现在当官的发家致富快。象这样下去，不出几年我不也发了？”
伊小玉将钱放进茶叶罐里，又把茶几上的碎茶叶抔进去，盖好盖子说：“这钱不能拿。如果真的就是这一罐茶叶也就算了。你才是个副镇长，这件事要被外人知道了怎么好？”
常峰从伊小玉手上拿过茶叶罐，问：“哪你说如何处理它？”
“当然是退还给他们了。”伊小玉一把夺回茶叶罐说：“十个秃子不是九个滑，是十个滑。我要知道他们送来的是钱，门都不会让他们进。现在大院内有些人看你眼红，他们巴不得抓住你的‘小辫子’。如果你受贿被他们晓得了还得了？天下哪有不透风的墙？去年你拿了应该拿的两万元钱奖金，还有人告到了县里。如果没有姨父，其结果可想而知了。现在的人太阴险，你不要以权谋私，冒天下之大不韪。免得我替你担心受怕的。”
伊小玉的话常峰心中十分清楚，他在东平镇的工作之所以得心应手，没有人敢掣肘，是因为他们投鼠忌器，惧怕韦希杰。常峰将烟头放进烟缸里问：“你说这些钱我们真的不能拿？”
伊小玉不假思索的说：“不能。这是糖衣炮弹，是不义之财。不仅现在不能拿，永远也不能拿。我俩的工资和奖金维持我们的生活已经绰绰有余，没有必要昧着良心拿这些不劳而获的脏钱。我的话你要切记，别当耳旁风。你让我就过这安稳平淡的日子吧！”
常峰望着娴雅的伊小玉，他感到心旷神怡。常峰起身走到电话旁，抓起电话又放下了，他从抽屉里拿出一本通讯录，在通讯录上找到了老程的电话号码后抓起电话。常峰按了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