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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黎神色缓了缓，不禁把怀里的人楼得更紧了些，“怎么这么不担心，下次杯子再碎了就由下人去收拾。”
林落点了点头，偎在沈黎怀里。
沈黎唇角挂着浅笑，抬起头抵着林落得额头，“落儿，你可曾恨我？”纤细的手指抬起林落的下巴，满目柔情地望着眼前的人，“可曾恨我把你毒哑之事。”
林落身子一僵，垂下眼帘，半晌摇了摇头。
沈黎在林落额前落下一吻，直起身子，直视林落的眼睛道，“我却是怨自己的。”
林落身子怔了怔，错愕地抬起头看了沈黎一眼。
沈黎似是毫不在意，“以前我曾想过要对他百般好，总有一日他会回心转意。”
林落睫毛颤了颤，似把所有的情绪都掩在眼帘下。
沈黎自嘲笑笑，“可惜他心里只有一个梅时。我想留不住他那我便留住你，后来相处久了，我发现其实你们一点都不像。”
林落身子一顿，那猫冲着林落“喵”了一声，挨着林落的身子蹭了蹭。
沈黎转过身子极是温柔地抚了抚林落的脸颊，“我欠了他很多，欠你的更多。昨日我想了很久，我想放了他，放了你，更想放了自己。”
第35章 第 35 章
梅时从未想过有一日还能再见到孜珞。
夕阳西沉，天边被晚霞染红了一片。微风轻漾，枝头的海棠花微微颤了颤，满鼻甜香。
姚府门前停了一顶软轿，轿前的人拱拱手道，“不知梅时梅公子可在？”
屋子里燃着薰香，炉香闲袅，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檀香味。风吹帘动，九重纱幔似有若无地飘着。
无端下起雨来，轻柔的秋雨落在芭蕉叶发出“沙沙”清响。屋子里清雅静谧，昏黄的烛光溢满了整个房间。床上的人紧阖着双眼，如墨的发丝遮住了大半张脸，露出尖尖的下巴，一身明黄的袍子，称得脸色更加憔悴。
梅时在床边站了许久，终是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低头去看孜珞，欣长的指尖轻轻贴上那人苍白的脸庞。
外面突然打起响雷，风打在窗子上“呜呜”作响。烛火燃了半夜，颤颤微微的，在寂静的夜里不断跳动。
感觉到孜珞的身子轻轻颤了颤，梅时皱了皱眉，垂下眼去看他，抬起手去抚孜珞的额头。确定孜珞无事，方松了口气。
许是感受到梅时手间传来的温暖，孜珞的脸无意识地在梅时手心蹭了蹭，越发贴近梅时的怀里。
梅时身子僵了僵，眼里微微一闪，目光转向跳跃的烛火，眼神飘忽。
风入罗帏，空气中萦绕着两人的气息，仿佛两人未别时。梅时悠悠叹了口气，薄唇抿成一线；冰凉的指尖撩开孜珞额前的碎发，动作轻柔。外间大雨滂沱，心中却格外安静。
孜珞醒来的时候已是天明，外边不知何时歇了雨，树枝轻颤，枝头的鸟儿叽叽喳喳叫个不停。晨曦透过窗棂落了进来，孜珞只觉头晕晕沉沉的，下意识抬手遮住双眼，柔和的晨光在指间泻了开来。
“你醒了？”梅时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脸上面无表情。
孜珞蓦地身子僵了僵，转过头愣愣地看着梅时，一时竟不知是在梦中还是何处。
梅时脸上神情漠然，看不出悲喜，半晌开口道，“喝药吧。”
“公子？”小心翼翼地道了一声，语气彷佛做错事的孩子般不知所措，一双眸子却亮如星辰。
梅时垂下眼去看他，只见孜珞抬起头看他，眉眼弯弯，嘴角高高翘起，眼中却通红通红一片。
梅时移开视线，心中涌出一阵又一阵苦涩，“皇上可是叫错人了，在下只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贫民罢了。”
“是么？”孜珞垂下眼帘，口里喃喃道，苍白的脸上毫无血色。
梅时收回眼，脸上始终无绪无情，叹了口气道，“时光荏苒，往事不过是昙花一现，皇上又何必在怀？”
孜珞红了一双眼，孩子般执拗地拽住梅时的袖子，墨瞳中微光闪烁，“公子，不要我了么？”
梅时只觉得心中疼得慌，彷佛有什么利器把心一点一点剖开，脸上却淡漠地如寒日的雪，撇开脸不去看他。
“公子。”似是含在嘴中许久，彷佛一只被遗弃的小猫般楚楚可怜，目侵薄雾，哪有君王的样子。
梅时身子一怔，缓缓侧过脸去看孜珞，语气柔和，却叫人觉得彻骨的寒，眼里带着淡淡的漠然，“过往总总，我却是记不得了。”
孜珞睁大眼去看梅时，一时间竟有些怔愣，脸上表情一片黯然，不知不觉便红了双眼，眸中含了水光，苍白的嘴唇微微颤抖。
落在梅时眼中，只觉心中一阵阵刺痛，两人终究是错过了吧？
第36章 第 36 章
沈黎进来的时候，孜珞正在案前作画，宣纸上画了枝腊梅，枝干末梢点上了点点朱墨，深深浅浅、极是好看。
沈黎颇有意味地看了一眼，嘴角带笑，“皇上不是喜欢牡丹的么，怎画上梅花了？”
孜珞今日穿了身明黄的衣衫，袖口处绣了青龙，称得平素娇柔的眉眼威严了起来。
孜珞闻言一怔，手中的毛笔在纸上顿了顿，黑色的墨汁迅速在宣纸上晕散了开来，随意把画笔搁在一旁的青花笔山上，漫不经心道，“无事画画，总是对着牡丹厌得慌。”
沈黎挑了挑眉，不以为意道，“皇上日理万机，身子也要顾着些。”
孜珞身子不太好，咳了咳，随手翻了翻今日呈上来的折子，“沈大人有心了。”
沈黎自嘲地笑笑，“这是臣子的本分。”
孜珞淡淡看了沈黎一眼，“不知沈大人今日前来所谓何事。”
沈黎沉吟片刻，开口道，“边疆异常，臣请求皇上准臣前往。”
孜珞翻折子的手停在半空，抬头诧异地看着沈黎，半晌道，“沈大人怎么突然想去边疆？”
沈黎缓缓抬起头去看他，一双凤目明灭不定，仿佛要将那人刻进骨子里，“我累了，想出去走走。”终是累了乏了，想找个地方歇一歇，哪怕看不见眼前的人。
沈黎也是一怔，“难得沈大人有这份心。
室里一时变得寂静无声，孜珞心中烦躁，“朕答应你。”
沈黎沈黎闻言神色暗了暗，“臣领旨。”
孜珞突然抬起头唤了一声，“阿黎。”
沈黎身子一震，目光落在窗外的斑驳的树影上，“臣可是听错了？”
孜珞沉默了片刻道，“昨日我去狱中见过了皇兄。”
“哦，是吗？”沈黎却沉默了。
孜珞错综复杂地看了沈黎一眼，一口后槽牙咬得紧紧的，“他说当年你是为了救我性命才……”
沈黎一时默然，“我说过我总是要为你做些什么。”
孜珞扭过头去看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道，“今日我若是不提，你打算蛮我到几时？”
当年孜珞误以为沈黎背叛自己，曾千般万般曾恨过，万万未曾想过事实竟是如此。
沈黎转过身子，目光落在孜落身上，“皇上有这份心，臣便知足了。”
孜珞心中堵得厉害，眼角酸涩，“沈黎，你为何不告诉我你受了这么多苦都是为了我！”
沈黎眼中不着痕迹地闪了闪，“好好照顾自己，落儿。”
孜珞心中又酸又涩，“阿黎。”
沈黎闻言唇角勾得更深些，凤目眯成一条线，“你今日唤我一声阿黎，我便心满意足了。”
孜落胸口越发沉重，原来错的那个人一直都是自己。
沈黎云淡风轻地笑了笑，一时间只觉艳色无双，“说到底，我还是做了对不起你的事。”
和帝二年，边疆战乱，沈黎沈大人请缨征战、扶危安倾。
沈黎出征的事情很快就在京城传开了来，一时闹得沸沸扬扬。沈黎高居官位，却主动放下荣华富贵，去镇守朔北严寒之地，惹得百姓唏嘘不已。
秋风过耳，京城郊外的红枫纷纷扬扬落了一地，分外萧瑟。
听见身后的脚步声，沈黎勾了勾唇角，“你来了？”
梅时面色如水，淡淡地看了沈黎一眼，“不知沈公子有何事情？”
沈黎唇边漾起一抹笑，“他也是这么唤我的”，沈黎偏过头，“梅公子可是恨我？”
梅时眼里寒光一闪，并不言语。
沈黎道，“你恨我也是应当的，他母妃出生不好，是小户家的庶女，在宫中没有权势，旁的皇子总是欺负他。”男子笑了笑，“我还记得第一次见他的情景，哭得同花猫一般，我就想怎么有人哭也这般好看。”
梅时漠然地望了沈黎一眼，目光飘向远方。
“后来，我成了他的伴读，我才知道他过得并不好。他同太子关系并不好，皇上也不喜欢他，有一次甚至差点殒命在牢中。”
梅时闻言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藏在袖中的手紧紧握成拳。
沈黎脸上的神情有些恍惚，“他为了躲避太子的追击，逃到了乞巧镇，我找了他许久，没想到他躲进了妓院里。再后来，为了救你，他同我回京城。”
梅时身子一怔，目光缓缓落在沈黎身上，“为了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