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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箱丝绸-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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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一套,心头不悦,脸色登时不那么好看了;而左手边的杜煦也看见了,笑吟吟的捅了捅顾恽,眉飞色舞的往后瞟,八卦兮兮咬耳朵:“顾恽,知道身后这人是谁么…啧,你知道才怪,还是让本公子大发慈悲的告诉你罢,这人,就是大名鼎鼎的怀南王府小王爷赵……”
  
  杜煦这人哪里都好,就是爱穷得瑟,不显摆家世不炫耀才学,就爱显摆别人不知道的市井传说或大户家的小道丑闻,整个一长舌妇,每次他顶着一张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正经嘴脸,眼睛刷的一亮,无休无止就是一两个时辰的慷慨陈词,蜜蜂似的嗡嗡不停,连带两个时辰不沾水,八卦功力之深,让人叹为观止之外,还恨不得以头抢地。
  
  这不,杜公子双目熠熠生辉,像极了正午当空光芒四射的小太阳,顾恽心道大事不好,只想着怎么堵住这话唠的嘴,顺着他的话头脱口就是:“赵子衿。” 
  
  下一瞬,身后近处响起一声颇为欢快的应答:“嗯,我—在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八章 死缠烂打

  对于自己能如此顺口的说出赵子衿的名字,顾恽自己都有些想发愣,对于人名,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过耳不忘了?他正兀自发呆,身后猛然响起应答,顾恽莫名就有些做贼心虚,可青天可鉴,他分明身正无比。一转身,眼帘印上一张无限放大的笑脸,虽然俊美无韬,可顾恽毫无防备之下,差点没一把将赵子衿掀出去。
  
  眼前一张放大的人脸,凑得近,左眼角那点细小的黑痣都一清二楚,更觉这人面容俊朗眉目如画,一双眼睛黑如点漆,里头盛满了他看不透的情绪,唯有掩不住的真切笑意。恰逢一阵细风拂过,一缕长发从身后滑出来,直直吹到自己脸上,银色如雪,微痒,不是赵子矜,又是谁!
  
  谁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靠近的,明明许季陵之前那一眼时,他还不近不远的辍在五步之外,眨眼功夫,就悄无声息的贴了上来。
  
  顾恽是独子,打懂事起,顾远修便教导他万事亲力亲为,他开慧早,又有些不为人知的孤僻清高,独来独往惯了,极少和人离得这样近。他下意识就往后退了一步,还没站稳,眼底印上一角绛红官袍下摆,赵子衿竟又贴了上来。
  
  这次顾恽没有再退,因为赵子矜得寸进尺,不仅人跟上来了,还伸出手一把拽住了他左手。
  
  他动作太快,顾恽才看见他抬手,还没琢磨透意图,手上就传来一股凉意,紧接着手指一紧,就已被牢牢拽住。顾恽下意识挣了挣,那人扣的不算死紧,却如蛛丝般沾衣牢固,顾恽没能得逞。
  
  两个不算热络甚至算不上相识的男人,在严肃沉寂的太和殿外手拉手,即刻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不少朝官打不远处走过,以脖子为轴将头扭了个小半周天,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打量;无不透露出浓浓的疑惑,这,像是一面之缘的交情么——
  
  顾恽莫名其妙被抓,又稀里糊涂被围观,幸亏他脸皮够深厚,不至于耳赤面红,还能保持着斯文皮相。方才在朝堂见着皇上和百官们对赵子衿出格行为的默许和无视,他大概也能猜出来,这人约莫有什么人尽皆知的隐疾,又因某些一言难尽的原因不得不站在这里,想来也是个身不由己的可怜人。
  
  至于赵子衿为什么这么执着的跟着自己,还亲眼有加,顾恽翻了个白眼,十分没有诚意的想道,要么是自己亲爹求神拜佛奏效,终于使得祖坟冒青烟,使得自己仕途开始之前遇着达官贵人,啧,还是个王爷;要么就是自己前世欠了他十万八千两真金白银赖账不还,今生讨账来了。
  
  顾恽这人看着和气,其实脾气真不算好,耐心也欠点火候,极不耐与人交往周旋,好像和人说几句寒暄客套话,是让他上天摘星星月亮,一不顺心,就窝在屋里将眉头堆成小山丘,比他忧国忧民的爹看着还累。他母亲陈氏时常点着他额头说,怕是上辈子将美德都耗光了,这辈子投胎,生来就是个歪瓜裂枣破罐子,他还顺杆爬着怕马屁,说母亲明鉴,知子莫若母。不过好在他装模作样的功夫精湛无比,人前一副人模狗样丰神俊朗,谁见了都叹一声温文尔雅。
  
  表里不一的顾状元耐心不咋地,可粉饰太平的功力首屈一指,极少有这么快破功的时候,他就快忍不住要开溜了。不知为什么,这人满头的白发扎的他心慌,恨不得离这人十万八千里才好,心底对这抹异样的颜色,总是有股心神不宁的细微抵触,好像久到今生记忆之外,就见过这种耀眼的白色,想一次,心里就犯一次怵,大概真是前生做了亏心事,是他欠了这位爷。
  
  顾恽开始有些烦躁,可这次却不是因为不耐,而是因为那股浅到了无痕迹又根深蒂固的抵触,他叹了口气,先是看了眼自己左手上连着的修长手指,然后抬头直视赵王爷,彬彬有礼道:“王爷,这…是何意?可否先放开草民的…手。”
  
  赵子衿一眼不眨的盯着顾恽,这是他完全清醒过来之后,第一次离顾恽这样近,情不自抑就去拉他,肌肤相贴的瞬间,心里浮起万千过往,却只有他一人还记得,往事历历在目,那个时而温柔时而暴躁的白衣男人,最终定格成面前这个青衣男子,一切都变了,唯有眉下那双眼,一如往昔,幽黑清亮。
  
  赵子衿心头砰砰乱跳,如痴如醉的看着顾恽,差点就情不自禁叫出一声阿恽,正当此时,顾恽几不可查的一皱眉,赵子衿眼神一晃,一颗荡漾的春心立刻犹如石块入水,嗖的一下沉了给没影儿,心里忍不住有些难过,以为这人厌恶自己。他有些悲凉的想,上辈子将他吓得太狠,以至于转世之后仍有阴影,他见着自己,眉头直皱,恨不得退避三舍,可他再退又能怎样呢,自己照样得跟着贴过去,自己和他,只有这一世的缘分,除了牢牢抓在手里,他无路可走。既然他怕,那就先……
  
  电光火石间他打定主意,接着装疯卖傻,傻子招人嫌,却也遭人同情,不会惹人忌惮,还能撒泼打滚,甭管顾恽如何戒备厌恶,豁开脸皮死缠烂打,等到他不那么怕自己的时候,他喜欢什么,自己便陪他做什么,他要什么,自己便竭尽所能给什么。
  
  爱之深责之切,情至浓便虑之切,其实赵子衿是想太多,顾恽不止对他退避三舍,他是对谁都恨不得绕道而行,他这种人,只有投胎去当大家闺秀才适合,偏偏跑来做官,简直的活受罪,可见父母望子成龙,有时又确实是将子女往火坑里推。
  
  想是这样想,可脸皮哪里是说豁就能撕的,赵子衿前世加今生,都是等人伺候的大爷,前世忙着发号司令,今生忙着当傻子,猛地就要撒泼打滚,他自己都觉得有些赧然,惴惴不安的看了一眼顾恽,悄悄深吸了好几口气,手心里憋出一茬茬冷汗,微恼,怎么撒个娇,比练套刀法还难,这才羞愧的做好前期准备。
  
  他将握在顾恽手上松懈的力道补回去,仔细想了想赵全初来王府的时候对着福全叔撒娇的模样,微瞪着眼对上顾恽清亮的招子,拉着他的轻轻手晃了晃,难为情的不行,心虚的恨不得钻地缝,故而脸上那层薄薄的红晕倒是真切,五六岁的孩子撒娇似的,露出一排白牙,咬了咬嘴唇,忐忑道:“恽—哥,糖…糖—葫…芦。”
  
  顾恽被赵子衿弄得一怔一怔,前一句后一句,自己都牛头不对马嘴,完全没有章法逻辑,他突然就成了王爷的哥?糖葫芦?堂堂怀南王爷在太和殿门口,问他要糖葫芦?顾恽啼笑皆非的看着赵子衿,无奈道:“王爷,您先放开好么,您要吃糖葫芦,宫外遍地都是,抓着草民作甚。”
  
  赵子衿笑眯眯的摇头:“不…放,我…要—吃你—买的——”
  
  顾恽故意忽略了杜煦惊讶的像是塞了个无形鸡蛋的大嘴和那张贼眉鼠眼的脸,心里头蚂蚁成群结队的爬,觉得自己的耐心像是烈日下头的薄冰,就快要化光了,他深吸一口气,和颜悦色道:“成,我给你买,你先放开我的手,好么,众目睽睽青天白日的。”
  
  赵子衿乖巧的一点头,好像他是顾恽的贴身小厮,顾恽说什么他应什么,只是生怕顾恽反悔似的又追了句:“说话—不算—话的—人要学…狗叫,行么?”
  
  噗——一旁看戏看得津津有味的杜榜眼一个没憋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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